“那床太小了,舒展不开,憋得慌。”
萧鹤微靠坐在山壁旁耸了下肩,腿完全舒展开来,可那稻草床,她躺上去才刚刚好,更别提他了,确实有些憋屈。
江轻也走过去,没再推拒,只是将他的外衣拿起来还给他:“山间寒冷,非晚要是再生了病,我可真就走不出去了。”
听着她的话,萧鹤微本想说话的嘴只是动了动,而后伸手接了过来。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将这分寸拿捏的也很好。
看着江轻也躺在稻草床上,呼吸声渐渐传来,萧鹤微也收回视线,一时之间,山洞之中便只剩下了火星跃起,偶尔的噼里啪啦声音。
他闭上眼,感到自己的头有些沉重,胳膊也有些疼,浑身上下,是放松下来之后的疼痛,可是梦里,却是比这更要凶险的一幕。
‘杀了你,杀了你!’
破败萧落的屋子里,女子一身华贵的衣裳与这里格格不入,她乌发如绸缎一般,长相更是这世间少有,眼眸深邃,是最标准的景国人长相。
小少年被她抵在墙角,她一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面容癫狂。
‘月奴,你不该出生的,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我恨他!神也不会原谅他做的一切,但你的存在,是我这一辈子的耻辱。’
被唤作月奴的孩子脸色苍白,一双眼眸明明是浅褐色,如今却像是充了血一般的红,他艰难的张嘴,死死拉着她的手。
对生的渴望,让他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所以女人刺下来的那一刀,偏了半分,他滚落在地上,白皙的脖颈上是她留下的红痕。
五指痕迹深深,像是要掐断他的脖子一样。
‘我没错!’
他怨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不明白,为何他的母亲,和别人的完全不一样,天底下,哪有母亲,要杀了自己孩子的。
“我没错,我没错.....”
“非晚?非晚,好烫,你发热了。”
还没睡着一会儿,就听到了他迷迷糊糊的声音。
江轻也担忧的声音渐渐冲破梦境,少年猛地睁开眼,比神志更快的,是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那是一双江轻也从未见过的眼睛,很红,如满月下,黑夜中窥伺的狼王,他声音沙哑,一字一顿道:“你要杀我?”
“连你也要,杀我?”
明明是如此有攻击力的眼神,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小心翼翼的询问,江轻也掰开他的手指,很轻松,他都没用力。
“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杀你。”
“非晚,醒醒。”
在柴火燃下最后一下的时候,萧鹤微睁开眼,伸手抱住她的腰身,火光熄灭,黑暗如期而至。
他闷声,嗓音之中似乎还带着哭腔。
“阿姐。”
他想说他又梦到了她,梦到了要杀他的母亲,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这一声阿姐。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