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罢,刘备静悄悄的叫上夏侯博,走后院偏窄小门,没入黑夜之中。
“带路,去找士仁。”刘备言语不多。
夏侯博听了,也不回答,默默领路。
片刻,来到一处青砖瓦舍旁。
“去叫士仁,莫惊动他人。”夏侯博闻言步履沉毅的迈入院落。
“主公”,士仁一脸疑惑之色。夏侯博只是远远站立,警示着周边。
“你今夜挑选几名精细士卒,明日与伯达去淮阴时,半道折向下邳,做溃兵模样,前去依附吕布。一者刺探彼处情形,二者借机宣扬我们此处溃败情事,说的越惨越好,但万不可让对方起疑。”
“人选么,一定要忠实可靠,其次人要机敏。到了下邳后,留二人在外往来传递消息,你则隐伏于吕布营中。”
刘备紧盯着士仁双目。
“主公放心。”士仁坚定地说道。
刘备言罢,也不停留,叫上夏侯博又匆匆离去。
又过了片刻,却是来到了糜竺府上。
“子仲,下邳城中可能活动?”
糜竺的书房中,灯火通明,只有刘备、糜竺二人。刘备直言问道。
糜竺闻言,思索片刻,“吕布新占城池,看守甚严,商旅馆舍消息交通断绝。稍缓几日,当可联络。”
“好,这几日子仲多费费心,尽力探得吕布虚实。此外,泰山臧霸、淮南袁术以及曹操方向,子仲也多多留心。”刘备语气依旧平淡。
“诺。”
稍作迟疑,糜竺还是开口问道,“使君晚间言及吕布?”
糜竺话语半露,显得有些小心。
“不瞒子仲,战则力不足,降又心不甘,前往依附又受制于人,故此心中犹豫,难以计较,这也是今夜来寻子仲的原由。”
糜竺捻须沉吟良久,“存亡之际,不得不慎。使君贤名著于四方,又有关张熊虎之将为腹心,眼下时运不济,龙游浅滩,但绝不可丧了志气。吕布反复小人,短视之徒,绝不是使君对手。”
“竺出身商贾,智术浅短,昧于世局,难以为使君解惑。只是商贾之道,利大利小无算,以不折本为要,竺又听闻:兵者,举棋不定取稳重。”
“眼下徐州强敌环伺,北有曹操,南有袁术,皆有鲸吞徐州之心。吕布前败于曹操,纵使兵强,也不过数千之众,当下背义忘恩占据徐州,根基未稳,若使君前往依附,愚意度之,吕布应会学前者使君待彼之法,依仗使君兵马盛名,共抗曹操袁术。”
“如此,使君便有了喘息之机,而徐州士民之心在使君,假以时日,使君当可复强,待世局有变,便可作为。”
刘备凝神细听,不住颔首,心中颇为认同。听得出来,糜竺也是筹谋已久,为了今后进退走向费了不少心思。
“前日在海西,诸人也有这般计较,目前来看应是存身的妥善计策。”
刘备说罢,又不言语了。糜竺不知道刘备在思索什么,也不敢出言搅扰,一时室内竟沉寂了下来。
“暂且如此吧,先让兵卒休整一番,看看各方动向再说。”沉默了良久,却是刘备起身撂下一句没根没底的话走了。
屋内只剩下尚未回过神的糜竺,看着刘备带动的烛光左右摇曳。
“使君确实心有不甘呐,事已如此能不憋屈么?!”糜竺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两日后,下邳城,城门口依旧血渍斑驳,士仁领着数人破衣烂甲,伫立马上,立于城外数十步。只见城头‘吕’字大旗迎风招展,城墙上盔甲严整的甲士一丝不苟的巡视左右。
士仁心中酸楚,前日还是甲光耀日意气风发的跃马此城,今日却是灰头土脸的潜至原本属于自家的城池。士仁心中发了发狠,紧绷的脸角抽搐了几下。
“来者止步下马!”
城头上的小校操着并州口音,喝止住了士仁几人。
“刘镇东麾下骑督士仁,投效吕温侯。”士仁下马高声喊道。
“寥寥数人的骑督么?从何而来?”小校语带轻蔑。
这半月以来,投效而来的校尉、司马、都尉都不知道多少,一个小小的骑督哪能入得了眼。
士仁遭人轻视,憋了一口闷气。“我乃刘镇东幽州旧部,自海西而来,带来了刘备消息。”
“丧家之犬而已,何敢称镇东,等着。”小校语带愤愤的下了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