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治军严整有法,料想是张邟一众纵火起事时被其斩杀了。刘备也不做声,只是在高顺的陪同下来至校场点检‘陷阵营’。
远远望去,七百余人个个雄壮,分成十数个小阵,每阵四五十人,人人手执长枪大戟,身着皮甲,头带兜鍪,盎然而立,寂静无声,望之森然。
“伯平何法训此强兵?”刘备好奇地问道。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顺将兵之法无他,敢死而已!”高顺语气铿锵答道。
听高顺所言,刘备遂来至一名前排兵士前,视其双目,深沉如渊,坚定如石。“噌”的一声,刘备抽出腰间宝剑,劈向眼前兵士兜鍪,顶上盔婴随之而落,而兵士眼眸眨都没眨,波澜不惊。
“好”,刘备叫了声好,将宝剑入鞘,“授旗。”
刘备来至将台,亲手从夏侯博手中接过两面旌旗,授给高顺。
高顺接过旌旗,递给司马常勖、耿良,二人展旗,只见两面旌旗红底黑字,上书:“陷阵”“中郎将高”。
刘备又将虎纽方印双手送与高顺,高顺跪接细看,只见大印四指见方,铜制而成,精光闪闪,翻看其底,‘陷阵之印’四字阴刻其底,遒劲有力。
“谢主公厚恩!”高顺朗声喊道。
“出发。”
刘备一声令下,陷阵营在两位司马的指挥下,沉稳如山,林林而出。
其后跟随百十辆辕车,驴骡牵引,辅兵守卫。车上所载乃是用于赏赐前方将吏的五千金、陷阵营所需的燕尾橹盾、弓矢箭弩、将领铠甲兵械、金鼓旗帜等攻守战具。
陷阵营先行,刘备、高顺、夏侯博等留营等待张飞。
间隙间,刘备随高顺至望楼,登高查看营中情况。此时天色已暗,义津亭营中各处张灯,隐约可观四方情状。
义津亭大营择高地修建,四周无树,西、南两侧侧紧邻泗水边,各有横桥通向其外,环周六七里,栽丈高的圆木立柱为墙,设四门,内侧依墙多堆土墙横板,以供士卒站立,外凿丈深护沟,立拒马、栅栏。
中军主将大帐居中面北,遥应下邳,前设聚将大鼓,牙门旗帐前高树,上面的帅旗已经换成‘刘’字,周遭环以小屋,供主帅亲随僚属居住。
道路、沟渠、栅栏、土垒等将各营分隔,东、北两面屯驻兵卒多,西、南两面屯驻兵卒少,四面各有校场、将台,供主将训令、演兵、技击、士卒游嬉之用;
马厩、车辆、粮囤皆靠西、南两侧,柴垛、伙房分设各营,溷厕临四墙设立,每日有专人清理;
平常各处皆设明哨值守,杂以兵丁不时巡逻,以警不法;战时营外夜布暗哨,营中设口令,一日数换,以防敌探。
听高顺在旁详细讲解大营布局方位功能,刘备对高顺的将兵之能更是佩服不已。上次南伐袁术时,来此营中调兵,还十分杂乱,兵卒也十分懈怠,不料高顺掌营不过十数天,就将此营调理的井井有条,警戒严密。如此算来张邟死的也不冤屈。
刘备与高顺正自说着,只见一众火把兵丁自北沿道而来,料想是张飞将兵赶到了。二人遂下了望楼,叫上夏侯博一众扈从赶到中军大帐,擂鼓聚将。
张飞遣人通报后,高顺命人将其引入营中,交接营中事务。
事毕,刘备一众临行时,送给张飞一卷图画,命其挂于帐中。张飞展图一看,只见图示一兵卒驾战车拉一惊恐之将直奔敌营,画旁写有:羊斟惭羹。
刘备与高顺、夏侯博率领扈从,赶上先行的陷阵营兵士,连夜急奔夏丘前线。天亮时分,关羽遣使回报张辽已率军归附。
义津亭大营到夏丘一百三十余里,刘备得知讯息,估算行程,催促高顺督军疾行。人不离鞍马不歇蹄,日行近百里,奔走一日夜方近张辽大营,此时天色深沉将近午夜,已经是人困马乏了。
张辽大军驻扎在夏丘城东十里的楼亭,楼亭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是个岭原高岗,筑有垒壁,占有地利。张辽正率其本部一千余众在此驻扎,侯成、李邹、赵庶三部两千余众及丹阳兵三千共驻于此,楼亭兵马共计六千五百有余。
远程急奔,将近驻所,天色幽暗,不辨道路,反而不能急切了。刘备遂令高顺率部暂驻,稍作休整,一面让士卒进食饮水休息,一面整理铠甲器械,小心戒备。又令夏侯博先行通报张辽,天亮入营。
次日天明,接住随后赶到的车马辎重。刘备令‘陷阵营’披甲执盾,整理军容,自己也顶盔掼甲,以战时之姿临军,方才下令进兵。沿途只见树木掩映,壁垒竦立,果然是上好的驻兵之所。
驭马缓行,刘备与高顺指点着此间地势,远远便看到壁垒北门外一众将吏守候,料想便是张辽率众出营迎接。
行至垒前,见一将一校当道伏拜于地,百余将佐分跪两侧。
刘备见状,跃马而下,趋步上前,连忙将面前之将扶起,“文远快快请起!”。
“谢使君。”张辽躬身而起。
“子续也快请起!”,刘备接着又将张辽身后将校虚扶起来。
“谢将军。”,张辽侧后之人正是侯成,听闻刘备言语随即拜谢起身。
刘备唤起两侧将校后,方才细看张辽,只见形容方正,鼻梁高耸,眉目舒朗,眼露精光,净面配须髯,稍涵书卷气,铁甲饰虎躯,却是武丈夫。
“我素闻文远乃忠义之士,吕布狡小反复不念恩义,足下屈身侍奉实为不值,今特任文远为‘摧锋中郎将’,兼领下邳相,子续为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