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先生刚刚这一扭一扭的,远远望去,还别是一番滋味,竟比我家美姬还要妖娆上几分。”一身着水绿色长袍的男子说道,样貌颇为端正,但一看就知道酒色过度,面色苍白,身形消瘦。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君上?”式微眼睛直视着男子,一字一顿道。
欣赏着众人的脸色由幸灾乐祸到惊慌失色,式微满意地继续说道:“舟车劳顿,我刚刚习得是扁鹊老前辈的‘五禽戏’,尔等孤陋寡闻!还是莫要出来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了。”
“我记得,上次入宫见君上,君上还夸过在下,举止有度,彬彬有礼,颇有儒家风范,尔等今日将我比作姬婢,不知君上听了,当作何感想!”
一席话落,亭中竟安静的有些怪异。
式微心中冷笑,看你们还敢不敢嘲笑我!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来日进宫再见君上时,我也好当面美言几句。”式微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饮一口,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男子身上。
男子脸色愈发苍白,明明是寒冬腊月,额头上竟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在下只是与先生玩笑一番罢了!先生胸襟开阔,必不会与在下计较。”
“我若计较了,又当如何?”式微放下酒杯,冷笑着问道。
众人一愣,显然都没有想到式微会如此回答。
“张兄不过真性情而,先生若是因这些许小事就斤斤计较,岂不失了君子之风。”一白袍男子面露不屑地看着式微说道。
“我本就不是君子。众位难道没有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在这个名声比性命都要重要的年代,动辄有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圣人之名舍弃性命,便是商人唯利是图,满身铜臭,在人前也要做出一副儒雅之士的派头,遑论学术之人,怎么会有人公然承认自己是小人呢?!
“难道你……!”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说道。
“没错,我就是一个小人,睚眦必报的小人,”式微睥睨众人道,“你们这群人当真沽名钓誉的可笑,他将我与他家美姬相比,堂而皇之的侮辱于我,你们却夸他真性情,而我这个受害人想要讨回公道,在你们眼中竟变成了斤斤计较。如此颠倒黑白,罔顾公平。众位真是饱读圣贤书,佩服佩服。”
一席话落,众人或低头饮酒,或佯装沉思,竟无人再刁难。
“肤若凝脂,发黑如墨,身量纤细,倒真有几分女儿态。”突然响起的话,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千层浪,原本沉思的众人顿时又将灼灼目光投向了式微。
式微一个头两个大,循声望去,却是坐在姬轩身旁的华服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皮肤很白,比女子还要白皙,似散着淡淡的柔光,凤眼微张,鼻梁高挺,嘴角勾起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手执杯,正扭头看着式微。
四目相对时,式微心中倒吸了口气,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是一种阴柔之美,虽然阴柔,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
“在下田婴,字孟琰。”男子似乎响起什么似的,笑着说道,“还望先生能在燕公面前美言几句。”
一语罢,众人都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
田婴齐威王少子,未来齐宣王的胞弟,也是大名鼎鼎的孟尝君田文之父,难怪史书记载孟尝君生的唇红齿白貌美体长,有这么好的基因,要是还长的不好看,那简直是天理难容了。
田婴虽然此刻在燕国为质,可是要知道这些大国派到其他诸侯国的人质,那说的直白一点,都是被当祖宗一样供着的!
望着田婴那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式微都要憋出内伤了,强忍住要一拳揍过去的冲动,用眼角瞟了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姬轩,面容淡定的好像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竟还在从从容容地品着茶——明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所有人都闭嘴,可是他却始终不发一言!等着我求你吗?!式微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公子说笑了,”式微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着淡定从容,“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式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声说道。“老九,我们走。”
式微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姬汐,堂堂大燕九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突然有了这么‘雅致’的别称。
姬汐愣了片刻,扭头看了眼,神情不变的姬轩,旋即下了决心,也蹭一下站了起来跟在式微身后走出凉亭。
“小微,我们眼下去哪?”姬汐快走一步靠近式微悄声问道。
式微正在气头上,“回去。”
“难道还留这儿听他们冷嘲热讽呀!”听到身后传来的嬉笑声,式微就气不打一处出。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马车,此处距…….”姬汐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