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生觉怪异,昨晚尚与魏兴见,焉会不出一夜卒矣?其疑问魏母:“不知魏兄何时去矣?”魏母答曰:“前日吾儿夜不归,天明有人见其亡于冠山,身多处瘀伤,似被人殴之而亡,已亡两日矣。”其闻罢,大惊,后心一凉,匆匆然告辞归之。
归后,久生暗思:原昨夜所遇非魏兴本人,乃其鬼魂也。其拉吾饮酒,欲寻替身而害吾。若无游叟出面拦之,吾恐早已命归黄泉矣。其细思极恐,不觉冷汗淋漓,知错怪游叟,愧疚之极也。其再思:游叟焉知魏兴已亡之?焉能辩鬼乎?此游叟非一般人,定世外高人也。思至此,其速奔冠山,欲寻游叟,当面谦致之。
久生至山顶,昨晚遇游叟之处,四寻之,不见游叟与?儿。其手做喇叭状于口,疾呼游老伯,连呼数声,闻身后有人应,回首望之,见游叟扶杖而来。其速上前,抱拳施礼曰:“昨晚莽撞无礼,吾之过也,请老伯谅之。”游叟哈哈笑曰:“无需赔礼,知其因则已。汝欲饮酒乎?请随老朽至寒舍饮之。”
游叟持杖前行,久生尾随之。峰回路转,行约四里,见山腰处有一宅院,远视之,见乃一四合院也。门楼高耸,院内房屋俨然,油漆彩画,前出廊后出厦,甚气派也!其顿疑之,经冠山往来久矣,此豪宅为何从未见之?惑然至近前,见老妪与?儿于门外候之相迎,寒暄数语,久生被请入客厅,厅内早已备宴,桌上置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其平生从未见之,馋涎已滴。游叟请曰:“为答谢恩人昔日救恩,备薄酒一桌,请翟公子赏脸饮之。”其入席,饥饿难忍,未等相让,举箸夹食,狼吞虎咽,?儿陪席劝酒,其举杯狂饮之。
酒过三巡,久生不胜酒力,已醉意几分,问曰:“昨夜,游老伯焉能识出魏兴乃鬼行骗之?汝定世外高人也。”游叟哈哈大笑曰:“时已至此,老朽不再隐瞒,尽将实情告知,请翟公子闻之勿惧也。”
原游叟名本与老妪乃成对黄仙也,经千年修炼功成。讨封时,不意遭人咒:既成人亦无后也,故老妪不妊娠。时正庆历元年,宋与西夏交兵于渭州,宋溃败,边境百姓遭难,随之东逃。一日,游本携妻出门,闻草丛中有婴啼,循声望去,见草丛中有一襁褓,定东逃难民所弃,解襁褓视之,原一女婴,遂抱至家哺养。取名?儿,意抛儿之意也。
光阴似箭,转眼十七载,?儿已过及笄。彼日,?儿下山至县城赶集,归时已晚,路遇一道士,道士见其身带妖气,遂尾随至家门。道士见其家被妖气罩之,断定黄鼬之所居,遂聚诸猎者欲围而歼之。
道士做法,绕游叟宅满贴符箓,将游宅围之。游叟与妻被符箓阵罩困,不能动弹。亏?儿人也,不受符拘,冲出重围,揭符箓抛之两侧,游夫妻方逃出符箓阵。道士见阵破,急率诸猎者追杀之。
游叟速逃,因?儿于身侧,不敢做法遁逃,恐?儿被缚受辱。逃亡途中,不慎跌伤,由妻扶持逃至翟家,谎称遭山贼追杀,久生怜惜而救之。
后诸猎者与道士夜归,途经翟家,诸猎者嗔道士法术失灵而扑空,与道士吵之。久生闻之方喻,因何游叟当初闻声而惊恐万状,原此因也。
半年余,魏兴因坑蒙拐骗被强人围殴而亡,为拉替身,欲骗久生至山后杀之。亏游叟发觉及时,伏于途中,逐魏兴鬼魂而救之。
久生闻罢,起身谢游叟。?儿莞尔一笑曰:“翟公子无需客气,汝救吾一家,吾父救汝理所应当,何况吾与汝将成一家矣。”
久生不知?儿出此言何意也,游叟哈哈笑曰:“老朽焉能不救之?公子将成吾佳婿。吾早已言之,时辰尚未至,时辰至,定成也,现时辰已至,老朽愿将?儿嫁于公子为妻,若娶之,?儿旺夫,公子定有朝一日中举,入朝为官矣。”
久生闻之大悦,然仍有虑,曰:“吾现穷困潦倒,仅以卖字为生,?儿嫁吾,恐受苦矣。”游叟笑曰:“此无妨,半年前,吾宅被毁,现已新建,资不亏也。”言罢,取百两银票赠之。
久生携?儿,腰缠重资告别泰山归之。其行未出百步,再回首视之,大吃一惊,游叟豪宅已荡然无存,视野中,竟乃荒山野岭重叠,灌木丛中一幽深洞穴依稀可见,莫非此洞穴即适才豪宅也?
久生归后,置地购屋,与?儿成亲。正如游叟所言,其成亲之后,不日中举,后又中进士,果成朝廷高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