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仙儿不知来人是哪道人物,一时之间,很难决定是否该出手阻拦,就这一犹豫之际,那蓝衣人已登上峰顶,一双绿豆眼,紧盯着聂仙儿,冷冷说道:“请问是聂姑娘吗?”
裴祯、寇洵,霍然站了起来,横刀,握笔,飞奔而上。
聂仙儿素手一挥,道:“你们退下。”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退到一丈开外。
蓝衣人好似有意遮掩自己的面貌,毡帽压得更低,掩住了右边半个面孔,右脸已隐入毡帽之内,只露出一只左眼,语气冷漠地说道:“在下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我?”
聂仙儿低头沉思,想不起几时见过这样一个怪人,这人装束诡异,带着几分神秘之气,如果自己见到过他,当然是不可能轻易忘记的。
只听那蓝衣人冷冷地说道:“贵人多忘事,姑娘是否还记得我,已无关紧要,在下此次前来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和姑娘谈笔生意。”
聂仙儿道:“阁下毡帽遮脸,不露尊容,纵然见过,也使人难以想得起来,可否一现真容,我也许能够想起。”
蓝衣人摇手道:“不必了!在下半张面孔,见不得人,不看也罢……”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好在我只是想和姑娘谈笔生意,认不认识,和生意的赔赚无关。”
聂仙儿道:“什么生意?”
蓝衣人道:“聂姑娘想必深知自己处境,除了天蛟帮中的高手苦苦追踪之外,还有不少武林人物陆续赶来,想必你早知道了。”
聂仙儿道:“承蒙指教,感激不尽。”
蓝衣人道:“聂家剑虽是武林一绝,但双拳不敌四手,好汉难挡人多,姑娘一个人,还要保护一位不懂武功的孩子,处境自是岌岌可危了。”
裴祯怒道:“除了姑娘之外,我等难道不是人吗?”
蓝衣人道:“你说的不错,两位赶赶马车,吓唬吓唬普通的饭桶,或许还可算上一份,但若是和追踪而来的武林高手相搏,不是在下小觑两位,只有送命和挨打的份儿。”
裴祯、寇洵听得一齐大怒,正待发作,聂仙儿却摆手阻止了两人,道:“咱们这生意如何谈法,你开出价钱来吧!”
蓝衣人徽微一笑,道:“姑娘倒是爽快的很,在下如果再讲价,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我助姑娘脱险,但却只要见令堂一面。”
聂仙儿道:“你说的太晚了,我娘已不在人世。”
蓝衣人道:“如果她还活在世上,在下也不会冒昧求见了。”
聂仙儿道:“那你是何用心?”
蓝衣人道:“我只要看看令堂的遗体。”
聂仙儿心中大觉奇怪,道:“死了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蓝衣人道:“眼下一寸光阴一寸金,哪里有空讨论此事,姑娘答不答应,快快请说。”
聂仙儿道:“你帮我脱了困境,我就依你所说去办,如果不能顺利脱险呢?”
蓝衣人道:“姑娘放心,在下做买卖向来不赔钱。”
聂仙儿心中一动,道:“只是看看我娘遗体,不许动她身上之物。”
蓝衣人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在下相助姑娘脱险,可说是甘冒和无数江湖高手结仇之险,如果这般廉价,岂不是赔定了!”
聂仙儿嘴里和这蓝衣人在说话,心中却在思量着蓝衣人的来历,听他口气,好像对自己的行动,知道的十分详细,眼下强敌环伺,处境险恶,看此人举动之间,分明身怀绝技,最可怕的,还是那两个高大的黑犬,追踪之能,犹胜过天蛟帮中的灵鸽,非不得已,最好是不要和他撕破脸皮。
只听那蓝衣人冷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做买卖讲究的是将本求利,只不过兄弟这副面孔,长的不雅,很难讨得买主欢心,但信誉却是老不欺,少不哄,金字招牌,一言为定。姑娘眼下的处境,可算是四面楚歌,如若姑娘答允和在下合作这次买卖,我们固可赚上一笔,但姑娘亦可安然脱围,姑娘如不肯答允这次买卖,凭姑娘一人,想闯出这高手环伺的重重包围,岂不是难于上青天了?”
聂仙儿道:“不错,眼下我们处境险恶,但至多不过是战死而已……”
蓝衣人接着道:“姑娘可知道这些人甘冒风雪,千里迢迢追踪而来,为了什么?”
聂仙儿突然想到母亲遗书之上,要她通权达变,不可太过固执,心中乱成了麻。
蓝衣人顿了一顿,又道:“这些人当中,也许大部分人尚不知令堂已仙逝,所以凡是追来之人,不但自忖能够对付你聂姑娘,甚至连令堂也计算其中,姑娘的行踪一旦暴露,动手搏斗,凶险是不难想象了……”
突听一阵低沉的呜呜之声,传了过来,打断蓝衣人还未说完的话。
聂仙儿脸色微变,极目远眺。
蓝衣人却是面现欢色,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担心,来的不是外人。”一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牛角制成的小巧喇叭,吹了三响。
聂仙儿暗皱眉头,忖道:这人当真可恶,他这号角三声,固然招来同伴,但也将招来敌人,显然他有意造成紧张形势,好逼我屈服……
号角声,倏然中断,寒山雪峰,又恢复了原有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