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子的目光,凝注在徐凤眠身上,岔开话题,道:“酸秀才,你看凤儿的天赋如何?”
庄穆辰道:“上等的好苗子,世所罕见。”
柳仙子道:“那你为什么不成全他?”
庄穆辰笑道:“我已答允南兄,传我所学,还要如何成全?”
柳仙子道:“你既垂爱,为什么不收他做徒弟?”目光一转,望着徐凤眠,道:“笨孩子,还不快些拜见师父。”
“师父!”徐凤眠应声拜倒,行了大礼。
柳仙子娇笑道:“凤儿虽是我南师兄的义子,但却是你的徒弟,日后他若打人不过,可是你庄穆辰没有教好。”
庄穆辰脸色一正,抱拳一揖,道:“还得柳仙子多多成全。”
柳仙子笑道:“倾尽所能,绝不藏私。”
笑声中,转身一跃,人已到两丈开外。
庄穆辰摇头晃脑地说道:“恨起来,刺骨椎心,爱起来,蜜里调油,此女人之所以为女人也。”
徐凤眠心中虽然升起许多疑惑,但却不敢多问,只好闷在心头。
庄穆辰回顾了徐凤眠一眼,道:“走!瞧瞧你义父去。”
两人走进木屋,只见南逸公仰卧在木榻之上,柳仙子站在榻旁,正在运内功推拿南逸公的穴道,见两人进屋来,微微一笑,仍不停手。
庄穆辰望了望南逸公的脸色,笑道:“南兄伤势,虽已无碍,但也得三五天养息,才能恢复神功,我暂且带凤儿借住南兄石室。”
柳仙子停下双手,笑道:“徒弟是你的,你高兴带到哪里都好。”
庄穆辰微微一笑,带徐凤眠离开木屋。
五日之后,南逸公,柳仙子联袂同来石室,徐凤眠行功正值紧要关头,虽知义父入室,却是不能起身拜见。
庄穆辰眼看南逸公内伤痊愈,体力康复,神采奕奕,人也似乎年轻了不少,心知这一对师兄妹,纠缠了数十年,闹不清楚的嫌恨,已然完全消除,只可惜青春难回,时光不能倒流,两人都是花甲以上的迟暮之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南逸公眼看徐凤眠练功勤奋,心中欣慰,一拉柳仙子的手,低声说道:“咱们不能扰乱庄兄教徒,凤儿用功。”双双转身而去。
匆匆岁月,似水年华,徐凤眠在师父、义父、柳仙子轮流严厉的督促之下,过了数年,虽然火候尚差,但却已尽得三人的武功真传。
这日,徐凤眠练剑完毕,转回石室,只见庄穆辰盘膝而坐,睁着双眼,仿佛是正在等他归来。
徐凤眠放下短剑,拜伏地上,道,“师父,可有话训教徒儿吗?”
庄穆辰点点头,道:“凤儿,你可记得你在这山谷中有多久了?”
徐凤眠凝神,寻思了片刻,道:“五年有余。”
这些时日之中,不论晴雨,日夜都在苦习各种神功,连在这山谷中住了几年,也得想了半天才算出来。
庄穆辰道:“不错,五年多了,你也应该到江湖上去历练历练了。”
徐凤眠呆了一呆,道:“弟子武功尚未学成……”
庄穆辰摇头道:“学无止境,你再多留五年,一样是觉得尚未学成,其实,你已尽得我们三人绝学,只要能刻苦自励,自然有进展……”
这几年,徐凤眠习艺繁忙,对周围事物,都未曾留心,此刻仔细一想,才想到,近半年来,师父,义父和柳仙子三人,很少离开木屋与石室,隐隐间,觉得三人都老了很多……
抬眼看去,师父那满头青丝,已渐成苍白之色,不禁心头大惭,低声叫道:“师父……”
庄穆辰突然一瞪双眼,冷厉地接道:“你义父和柳仙子,都在木屋等你,今天日落之前,你就离开此谷。”
这几句,说的斩钉截铁,徐凤眠哪敢多嘴,拜了三拜,起身离开石室,向木屋走去。
木门大开,南逸公和柳仙子,并肩盘坐在木榻之上,南逸公须发如银,脸色枯黄,似大病初愈的样子。
容色明艳的柳仙子,竟也形貌大变,苍白的脸色,堆累的皱纹,己不复初见时的娇颜。
三人在深谷中,一住数十年,比武数十次,但均能青春长驻,南逸公虽早已白髯如银,但脸色红润,有如童子,庄穆辰儒衫青发,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柳仙子更是驻颜有术,艳若青春少妇。
但此刻,这三人都显得那般老迈,使人顿觉三人已入风烛残年之境。
徐凤眠黯然神伤,热泪夺眶而出。
南逸公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不要哭,天下无不散筵席,你在这深谷中,留居五年有余,也该到外面去看看了……”
伸手指着木榻前一个黄色的包袱,道:“那是你柳姑母生平最为珍视的,一并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