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光束从禁地之内奔射而出，破坏了禁地大门的封印，将杀气腾腾的德尔斯之舞完全化解；两相交锋，激起的气浪将虚弱的天翼往后吹飞。也在此时，天翼往后倾倒的同时，跌回人形，落入到一双熟悉的臂弯之中。

弃水怒而无杀，静而有气。两手怀抱着伤痕累累的天翼，无视了一边的德尔斯。此时他的眼里率先只有天翼，此刻他的心是自私的。

他知晓这种自私不利于参悟大道，但是这种自私却是快乐的。比起在万载岁月中的孤寂，来的更加深刻、幸福。他知道，四卫即使身死也不会抛弃无量山的一只兽族。在黑暗中冥想，如同于另一个世界里行走。在那个天地不分的世界里，弃水早已经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知晓。

他也知道，这条外来黑龙，正是寻着自己而来。

混沌龙德尔斯。

他们早已在黑暗中相互碰面，五万年的岁月仿佛无穷无尽；让他们在黑暗的空洞里拼杀一生几世，永无尽头。

遍布黑鳞的德尔斯给了弃水交代后事的机会，没有趁机偷袭。一来以弃水的实力自己的偷袭最多也就杀几个喽啰助兴，伤不了弃水；二来若是让玄武满腹心事的和自己打一场生死决斗，德尔斯也不尽兴。

于是乎，高天之上的混沌黑龙，双眼泛红，悄然等待着弃水的出手。

弃水好像在那一刻什么也不管，先治疗天翼的伤势。对于眷属的关心，弃水是平等的。可是只有在他看到满身血迹伤口的她时，弃水才明白自己的内心，平等不了。因为天翼对于自己而言，除了眷属，还有一重身份：爱人。

“去赢回你的骄傲吧，兽神玄武。”天翼很少会这么称呼弃水，但她的心中的神灵只有一个，那就是地燚弃水。曾经的弃水说自己不是心中没有壮志与责任，而是实力还没达到高度。

他顺从了天翼所愿，以及自己的内心所想。将爱人交托由九色照顾后，弃水方才在一瞬间整顿了身心。

血尽尸寒的广俞，拼死护主的赤鹫，才映入弃水的心里；他甚至连拳头都没紧握一下，只是略显憔悴的闭上了眼睛。

“弃水大人，这是您所言的大劫吗？”紫血尽管早知道德尔斯不会是那个预言中的大劫，但仍旧对他所引起的灾变感到唏嘘；故而问此。

“他还不配。”弃水回答紫血的同时，贬低了德尔斯的地位。下一个睁眼，弃水已经身处于半空之中，与巨龙对峙。

玄武的一生与龙有着联系，一为应龙，佛如兄弟，亦师亦友。虽属向通天，无争强之心，玄武敬之。一为黑龙，生于混沌，立于骄横，强取豪夺。或吞噬进取，或纯粹弑杀，玄武恶之。

尽管对于此二兽，弃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但他们无疑都在弃水的命数中，占据着一位。

“你不感到愤怒吗，看到那两具尸体的时候。”其实德尔斯若有意，想要在这无量山创造多少尸体，他都能够办到。棋子不在多，而在精。仅有两具，已经足够用来判断弃水的心境到达哪一步了。

“愤怒并不能使我强大，不过汝的尸首倒是可以令无量山，稍有振奋。”弃水在离开天翼的那一刻，柔情就完全消失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报仇雪恨吧。”

弃水用平静的语调讲出这样愤慨的话语，令德尔斯感到同样的兴奋；他眼中的鲜艳已经无法抑制了：“你说话的文艺水平提高了不少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时间，提前结束了闭关对吧。”

德尔斯在黑暗中与弃水的精神，无数次的交锋，已经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了属向大地之内，兽族的一些历史。虽然他不知道明确的四大兽是为了探索出一个属向境界，但德尔斯能够隐约的察觉。弃水的闭关修行并没有按期完成，自己在机缘巧合下对属向的介入，令弃水不得不中途折返。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玄武弃水并没有获得什么质变，没有触及到属向境界。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知弃水在下一刻，以巨大的原始兽体露面。一脚压住了德尔斯的背脊，半悬空上的飞龙，被巨兽的重量压塌。

面对弃水的率先出击，德尔斯彻底燃起了对战斗的渴望。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再次施展德尔斯之舞中的最强一式，混沌旋转！

这一击的威力足矣在你的地盘上开个窟窿，让我见识下你会如何应对吧，弃水！通过吞噬其他生命来增强自身的魔力，的确是德尔斯的第一要义。但能够在这种拼杀之余，见证世界之外的强大，这本身也是一份兴致。

见证强大，是兴趣。如果有时候现实不容兴趣的存在，那么也无妨卑劣一点。

卑劣，同样也是德尔斯的兴致。至少能换一个良好的结局不是吗？

德尔斯之舞的恐怖震荡与质变，并未在玄武天柱般的巨足下延展，甚至发出轰鸣的可见螺旋，停滞在了距离玄武一米之远的距离。

“这是空间魔法？！怎么会有这么稳定和庞大继能来维持他展开独立的空间？”能够思考，但是无法行动。身躯没有压力限制，却佛如失重。这种感觉德尔斯知道，这是在混沌中独特的迷失感！难道弃水已经掌握了混沌的力量？还是说他只是到达了和德尔斯相同的高度，只不过这种特殊的空间魔法，和混沌很接近罢了。

没错，混沌状态对于除了混沌生物之外的生灵而言，只是一种懵懂待定的状态。弃水若是还处在混沌状态的话，更不可能有如此明确的空间能力。

他不可能驾驭混沌。即便驾驭，德尔斯也不会在混沌中输给任何人！

奋力的挣扎之下，德尔斯的双翼将属于弃水的特殊领域震碎。德尔斯之舞的余波接续而至！

而弃水也完成了他的蓄力。褐色泛红的单单光芒已经完全凝结在弃水的整个右臂上，相比气势恢宏的混沌舞曲而言，弃水手臂上的光芒清淡如云，薄如蝉翼。流动性更是难以见得，就像是在手上涂上了一层有些透明的泥巴。

弃水连招式都懒得叫唤，直接请贵客食此玄武之大成，完全版本的地燚甲烈！

水之固形为冰，炎之固形为燚。所谓地燚，一承寸土泥沙之亲，怀宽厚仁德之大义；二得固态火之能，其伤不在大，制敌足矣成。

弃水在闭关之内，除了感悟属向境界，还想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大兽之能，抬脚呼吸，亦能憾地半分。属向之法若成，大成者之间的对垒，岂不是步步裂地开天，招招山摇海啸。

天地虽强而永固，生灵却脆弱不堪。

大兽渡大劫，大灵活万载，大怪行千刻，百年下余孙。并非所有生灵都以万年为寿，有的动物一朝便生，一暮便逝。生灵生而平等，纵使朝夕之活，也不是外力所能干涉的。

怀抱着这样高雅的心境，弃水在地燚甲烈中，增添了一重心得融入其中。所谓强，无需毁天灭地、排山倒海。用一力可杀一虫，便用一力；使一锤可屠一灵，便使一锤。淋漓尽致，恰到好处，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此为上强！

若想杀一虫，而毁一山；飞沙走石，溅浪激雾。待到尘烟散去，或虫儿飞，或位置偏。山崩而虫活，空斗一场，此为下弱。

无需德尔斯之舞的华丽声势，地燚一拳将十二道逆向螺旋全部化解，而后正中德尔斯龙首面目。此上一击，那堪称银刚顽石般的黑鳞，竟被融出一个完整大小的拳头印记。

顺带一提，巨兽玄武的拳头足矣覆盖整个德尔斯的头颅。在将对方的脑袋完全焚毁之后，弃水仍未停手，再次施加的一把力，将德尔斯的整个躯体，如夏夜流火一般引爆。

绚烂停泊在半空，残骸燃烧于拂晓。地燚甲烈拳，不误寸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