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寰宇坏祸,先是于半空之中,感受着西泽之地的现状。这里此前被湫旭所屠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尽凶性与怨灵皆无归处,寰宇坏祸成为了最佳的归所。
而眼见这一切的涂山乐,很快明白了,此剑正在孕育灾难:“它在吸纳亡灵的残念?这种集他欲为一体之物,一定会实现我推算出的末日之景。必须想办法阻止它!”
然而,此时的涂山乐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现状。挤出最后一点力气,虽不知为何,身体仍保持在兽体,但撇开形态不谈,涂山乐妄图再用一击太易舍己命。然而这次的属向力调用,却令涂山乐身负重伤,七窍流血,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是属向力的问题,而是窥探天命的反噬!可恶,现在这个状态根本调用不了道属!”继续强行驱用太易,只会加速自己走向死亡。
此时此刻,苍穹之上的寰宇坏祸已经吸纳了残留在亡骸血肉上所有的凶性,洁白的剑身纹络再次呈现为了鲜红。周遭的亡灵气息尽数消失,真正的绝望即将开始。
那把半悬天空中的利剑,坠落在大地,当它插入地脉的那一刻,深埋在至新谷中的混沌,将如喷泉般开始蔓延。若是这等泄露的程度还不足以覆盖世界的话,那么还存在另外一层混沌。
世界的边缘,即将崩塌。有人听见了——
“嗯?”此时此刻,这片大地上真正的强者,都感受到了,来自至新谷的异动,而且那种蛆虫般蠕动的感觉,绝不仅仅是停留在某一片区域。
坐在泰峰会议场,原本还在与母亲、哥哥商议接下来对九霄的应对之策,下一秒钟,一阵浅浅的声音,就出现在双成的耳中。他缓缓抬起头来,御熵瞳仰视着变色的天空,漆黑开始渗透进来:“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太古没有玻璃这种物质,那就以某样外观晶莹,结构又极其脆弱的矿石作比。双成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种感觉,无数脆弱矿石破碎的感觉,它们的碎片叠加在一起,如山般滑落。
“虽说不知原由,但能感觉到不妙。这是......撼动天地的感觉。”双成一直注视着天空,原本蔚蓝的天、纯白的云,似乎在逐渐沾染上无与伦比的灰暗。当然,这不是双成的心理作用,而是确变。
“哦欧!!”泰峰峰顶突然出现了一声惊讶,“你怎么变回兽体了?”
就在此时,这种声音开始在整个峰顶遍布。所伴随的不仅仅是四卫的声音,还有眼前的现实。所有人都变回了兽族最初的模样,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本相。
双成也不例外,摇摇尾巴,驱动七寸,轻轻抬起上身。倒是很久没用这副身姿和家人交流了,虽说没有双手,在某些行为上显得不太方便就是。甲烈缓慢的爬行,来到兄弟的身边,他认为在场所有人产生的变化,只有博学的弟弟才能够理解:“双成,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出来了。”无需多言,此时至新谷之变,引发混沌在大地之上泄露,没有将属向力灵活应用,能以元神进行对抗的生灵,此时都受到了混沌的影响。
影响开始的第一步,就是变回最初的形态。兽族是本相,其他种族,是其他种族的原形。
双成意识到不对劲,和现四卫领袖,分头前往无量山各地,查看现状。
灾难源头的一边,大量混沌顷刻涌出,犹如裹挟着红色雷电的黑雾一般,率先将涂山乐吞噬。她返变兽族的身体,混沌的侵蚀与道属反噬同时摧残着她的身体,仿佛灵魂在受到烧灼。
她对疼痛的惨叫,已经接近了尾声。就在生命的最后,她的眼前回忆起了某个男人的面孔,某个愚蠢的男人。不过转而想想,这也挺好,毕竟这样,那个愚蠢的男人,就不会继续将情感纠结在自己这个愚蠢的女人身上了。
她模糊的视线见到昏暗的天空上,降下了某个身影。她以为这是自己生命尽头的幻想。
“小,小俏脸......”十尾狐艰难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影不是自己的妄想,而是却有一人,降临到了她身边。只是,这人并非白泽。而是一个面孔陌生的男人。他发泽呈现出稀有的黄色,短浅的头发整齐的抹向后梢。一身甲胄也是从未见过的风格,面对十尾狐的死,他似乎内心难以平静,虽然在私人关系上,他们不过是刚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而已。
“哦,天哪。这......”这位看穿着像是位战士的男人,一开口就显露出了与太古不符的语气。面对着十尾狐的遗体,为避免受到“其他某些家伙”的亵渎,他轻轻抚摸着,这只来自远古时期,久远存在的绒毛。雪白色的长毛,透过手甲的缝隙,令那男人感受到。
紧接着他流下了一点眼泪:“抱歉。”他将涂山乐的遗体扔进了无底的缝隙,由于寰宇坏祸引发的巨大震动,此时的大地,已产生了太多的裂缝。
那男子念起了自己编纂的悼词,无关习俗,只是他个人的习惯:“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既为所爱而逝,也算不枉。莫有哀怨,莫有留恋。回归尘土吧,那是生灵最初的诞生之所;魂归星河吧,那是所有灵魂最终的归宿。”
黑雾之中,数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视线透过了黑雾凝视着地上的男人。他们不是同类,但因为相同原因降临于此。
“用得着这么哭哭啼啼?不就死个人吗?”某个声音对地上男人的行为,感到不解。
而那浑身甲胄的男人,愤怒的一眼,将所有的意见卸下。他很有实力,这是真的,但在场的众人都很有实力,这也毋庸置疑。
“只是死了个人?你对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你拿你拿所谓的社会文理去定义一个人的人生价值,用属向修行去评判一个人的尊卑大小,这件事本身就荒谬至极!”男子张口来了一串道理,但转而,他又将这种心绪收束,“算了,我怎么能让你们理解我的文理观念呢。我们甚至都不来自同一个时代。”
此时,一只双翼蓝青,二目如炬的猛禽,对那男人也产生了兴趣。不过在那之前,由于自身实力比那男人要低上一个级别,所以青蓝猛禽用了小许时间才理解了自身的现状。
原来是涂山乐身为首个感悟太易的生灵,对太易做出了一些不可逆的操作,即“太易舍己命”这一道属化式本身,令太易道属产生了偏差。
每一个道属所具有的意义,都不是某一个感悟者想象的那么片面。
涂山乐不仅改变了自己和穷奇的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属向的命运。更加直白的说,道属“太易”阴差阳错之间,也被涂山乐的那招所寂灭。
失去太易的维系,混乱的命运,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