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心生嫌隙,觉得伙计拿了她的钱,转头就去官府举报她,实在是令人不齿。
可当衙差拿着画像出来比对的时候,越知初收起了杀人的心思,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
——那画像上的人……
不能说和她一点都不像,只能说,风马牛不相及。
她想,那伙计若不是患了致命眼疾,便还算是讲义气的。
衙差走后,迟迟未等到金花使者的越知初,打算趁夜,去西街各家的屋顶上走一圈。
禹州城,东南西北四条街,各有特色。
东街主商业,除了菜市口,衣食住行的店铺,那是成群扎堆地开。
南街是府衙所在,平日里行人不多,官差巡街比较频繁,街边除了三两个面摊和茶水铺子,再无其他。
北街萧瑟,铺面不超过三家,街边多为乞丐、灾民的流居之处,时常能看见临时搭的茅棚,或破烂脏污的草席。
时常有野狗和人在此斗殴,地上便会留下一滩滩的血迹。
可也是在这条萧疏的北街上,竟有一间繁华的糕点铺子。
这也是最开始,引起越知初怀疑的一点。
然后便是,她今晚住的西街。
西街最为神秘,只因西街上除了两家客栈、一家驿站,便没有对外开放的铺子了。
整条西街,遍布着私人宅院。
据说,这里面住的都是大人物,非富即贵。
可究竟住了些什么人,每每打听起来,总能听见“都是寻常百姓不敢提及的名号”,这样的说辞。
以前,越知初也没在意过。
毕竟那些达官贵人也好,士族豪绅也罢,与她又有何干。
可自从她发现了莲云斋的蹊跷,心里便有了猜测。
凌轩门……
谢家,不会也藏在这些,“大人物”中吧?
一个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暗杀组织,却在偌大的禹州府开了间声名大噪的糕点铺子。
伙计贪财不奇怪。
可她不过想找人传个话,掌柜竟一心求死。
她只能推测,即便莫掌柜真的回了凌轩门,只怕那个人,也不会放过他。
“谢轩,你还真的以为,伤了我的人,躲着不露面就行了?”
越知初在心中拿定主意,随手扯下一块自己的衣角,蒙住脸便出发了。
她住的客栈,位于西街的最西边。
天色已暗,她一个腾空飞跃,跳上了客栈房顶,一眼往东边看过去,能能看见满街错落的屋顶。
她吸了口气,悄然往前飞身而去。
每踏上一片屋瓦,她就略微驻足向下窥视。
西街的宅子都很大,位置也都挺深,几乎每家都有三进的院子,占地相当可观。
院子里有假山有流水,乍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
不缺钱的好处就是,不少人家都在院子的长廊里,点了一整排的灯笼。
她在顶上俯瞰下去,视线倒很清明。
沿路观察了两户人家,有一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主人家应该在办喜事。
院子里随处都是大红的灯笼,和飘舞的红绸。若仔细再看,会发现门窗上,也都贴着大大的“囍”字。
花烛之喜,宾客盈门,这原本也不稀奇。
可就在她一时兴起,想寻到正厅看看热闹时——
一支细长的利箭,忽然划破夜幕,朝她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