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素在庄子里是望眼欲穿,没有任何音讯,不管是张管事还是冬至去了王府都是没有回复。如素后悔了自己当时草率,自己应该誓死抱着婉瑜,应该和婉瑜一起回去。直到入冬的时候,如素才带着秋灵、巧鸣、冬至回到王府。
回到绮丽院,这里熟悉又陌生。院子里大妃的贴身侍女塔娜在迎接自己,塔娜笑盈盈地说道:“恭喜如才人身体康健,王爷知道您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让您回府,婉瑜格格先回府,贤妃娘娘见了很是喜欢,您也知道婉如格格刚刚走,身体不好,王爷已经将婉瑜格格记到贤妃娘娘的名下,改名桑榆格格,格格能够成为贤妃娘娘的女儿是抬了身份,将来能有封号,位份高了,也能嫁个更好的人家。大妃说了才人养病辛苦,不会亏待才人的,请才人清楚府里的新规矩。”如素感觉自己的心降到了冰点,想到自己将来看到自己的孩子但是却不能相认,泪水就扑簌簌流下来。
塔娜继续说道:“这绮丽院已经打扫干净了,各项用品大妃让管家都准备好了,再有秋灵早就到了出府的年纪,大妃会给才人派更好的人来侍奉。王府来了上京和亲的贵妃娘娘,王爷很看中,才人要去给贵妃请安,贤妃娘娘喜欢清净,就不用去了。”
塔娜不紧不慢地把事情都说清了,轻轻地行一个礼就离开了。留下发呆的如素,如素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能相见,自己最贴心的秋灵也要离开自己。顿时感到周围寒意来袭。如素病了,回到了王府,但只是回来一个躯壳,她的灵魂早被带到了墨韵堂。大家都认为她的病还没有好,巧艳和巧鸣贴心地照顾如素,冬至已经有十二岁,还能在院子里做事,只是大家都没有见过桑榆。
春天终于来到,如素的身体好了很多。
如素和云才人来到花园散步,云才人安慰道:“妹妹,有的事情不要想太多,想多了,伤身体,日子还得往前看啊。”如素淡淡地说:“有劳姐姐为我费心了,快三年了,这花园里还是老样子。”两人坐在小亭里闲谈,不远处古纳才人向这边走来,古纳发现如素在这里,有些尴尬,来到近前说笑道:“两位姐姐心情好,在这里赏花。”
云才人说道:“我们没有看花,在看那只鸟,原本那只喜鹊在这棵树上筑巢,不知什么时候搬到了另一棵高大的树上了,每日都是喳喳叫,有些烦人。”古纳知道云才人在讽刺自己,并没有生气,顺着云才人的话说:“到了大树上筑巢,喳喳叫自然是站得高,知道的多啊。王爷还要和我骑马,今天就不和两位姐姐说话了。”古纳离开小亭子。
如素看着走远的古纳说道:“古纳变了,比之前美了许多,也比之前冷淡了许多。”如素低声问云才人:“姐姐可看到我的婉瑜,回来我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两次,贤妃娘娘马上就抱走了。”云才人看看周围说道:“大妃发下话来,格格的事情不许说的,现在是桑榆格格。妹妹,今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冬至问巧艳:“巧艳姐姐,咱们回来好几个月了,可是我一直没有见到婉瑜,她在府里吗?”“嘘,和你说了几次不要提婉瑜的名字,婉瑜已经改名叫桑榆了,现在是贤妃娘娘的孩子,贤妃娘娘不让她出院子就是不想我们看到她,四岁的孩子有一年见不到母亲估计就忘了,至于我们更是记不住的。”巧艳说道。
冬至是最快乐的,在王府里不停寻找桑榆,这个院子探探头,那个院子瞟上几眼。一天正在闲逛,一头正撞上曾王身边的侍卫拉姆,差点把拉姆撞到,拉姆随手就是一巴掌,冬至爬起来向拉姆踹上一脚,接着就飞快地跑开了。拉姆嘴里骂道:“哪里的小畜生,让我见到要打死你!!”
也许是冤家路窄,第二天冬至远远地看到拉姆的影子。冬至钻进一间房子,在自己的头发里面插上几根针,晃晃自己的脑袋跑到拉姆面前。看到昨天的小畜生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拉姆一把揪住冬至的耳朵,高喊着:“让我抓住,看我怎样教训你。”说完就抡起自己的巴掌打向冬至的脑袋,冬至没有躲闪,迎着拉姆的巴掌。
“啊!啊!你这个小畜生!”拉姆的手掌上居然插上了几根针,疼得哇哇大叫。冬至挣脱拉姆,做个鬼脸,向前面跑去,后面是穷追不舍的拉姆。横冲直撞的冬至来到一个院子外面,旁边有一棵大树,大树枝繁叶茂,冬至趁着没有人看到,迅速爬到大树的中间,把自己躲藏在茂盛的树叶中,后面的拉姆直接冲了过去。
冬至没有马上从树上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观察院子里的样子。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冬至的目光,很熟悉,长高一些,走路没有摸索的样子。冬至开始紧张,他在等待那个身影回头。
“格格,要午睡了。”南云在叫桑榆。终于回过头,冬至看到桑榆,看到自己小主人。桑榆开始往屋里走去。
大树上发出布谷鸟的叫声,两长一短。已是午后,王府里很静,贤妃准备午睡,冬至又叫了两次:布——谷——,布——谷——,布谷,墨韵堂还是静静的。稍后南云走出,在院子里叫起来:“叶蓉,叶蓉,你去找人,把树上的布谷鸟赶走,吵得格格睡不着。”叶蓉应声出了院子,南云没有回屋子,而是走到另一间房子拿东西。院子里没有人,冬至再一次学起布谷叫:布——谷——,布——谷——,布谷。冬至紧张地看着院子,帘子轻轻地挑起,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出头,张望一下,随后也发出布谷的叫声:布谷,布谷,布——谷——。两短一长。
小小的身影马上又回到屋子里,只有大树猛烈地摇晃着。
冬至像一只无比欢快的小鸟,不,他就是一只布谷鸟,从墨韵堂飞回到绮丽院,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今天中午和桑榆两个人相互学布谷鸟叫的事情告诉了如素。如素眼里噙满泪水,她不敢大声地叫,她知道这个院子里除了巧艳,巧鸣和冬至是自己的人,其余的宫女都是大妃或是贤妃的人,这快乐只能自己默默享受。
“墨韵堂的树可大了,树叶特别多,明天我还去学布谷鸟叫,婉瑜记得我,她记得我!”冬至在屋子里手舞足蹈。巧艳在一旁说道:“冬至,以后还是不要说婉瑜这个名字了,让别人听到会惹麻烦的。”巧艳向院子的方向努努嘴,冬至马上明白意思。如素拉着冬至的手:“以后就叫桑榆,说桑榆的事情都在正屋里。冬至,你爬树时不要让别人看到,有机会和桑榆说说上话。”
巧艳说道:“才人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桑榆格格记得冬至,是一定记得您的,只要记得就有机会的。”这是回府后最好的消息,已是黄昏,如素点燃的一柱香,心中的苦楚惆怅,随着这柱香慢慢燃放。感伤从心底抽出,拉长,直到光束无法触摸的地方,自己内心深处的伤,隐藏在黑色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