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景宸最近下朝后,晚饭都是和桑榆一起吃,景宸对这个失明的王妃既好奇又有几分怜爱,桑榆吃饭时巧艳会把菜夹到碗里,景宸发现桑榆还是喜欢吃牛羊肉。桑榆一边吃饭一边说:“王爷不要太宠着我,每日都吃羊肉,未免太奢侈了,在草原上也不是天天吃,医官说羊肉有滋补的功效,但是天天吃会上火的。”景宸说道:“只是想保持王妃在乌峰的起居饮食习惯,既然天天吃不好,就听医官的话,按照医官的话做。”
桑榆说道:“今日王爷有心事?”景宸有些迟疑,今日在朝堂上和户部侍郎就购铜的事情争执几句。”景宸问道:“今日在朝堂上和户部侍郎争论几句,不知王妃是怎样知道的?”桑榆笑道:“这几日王爷回来总会给我讲外面的事情,今日王爷只是低头吃饭,而且吃得很快,想必王爷一定有心事,王爷不介意可以说出来,让桑榆听听。”
景宸抬头看看桑榆,心中感叹:只凭声音就可以判断别人有心事,真是与众不同。景宸说道:“王妃知道朝廷关于铜的制度吗?铜是用来做铜钱,铜钱是大齐的流通货币,铜是必须掌握在朝廷的手中,铜矿都是由朝廷掌控,如果私自买卖铜抓起来就是重罪,现在大齐不稳,有的商人在私下收购铜,转手卖给天地军,老百姓把手中的铜买到商人手中,铜都到了天地军手中,就是把大齐的国库送到天地军的手中。现在户部铜的余量已经不多了,今日户部侍郎向皇上上书要加大对贩卖私铜的商人和老百姓罪责,还要判死刑,我觉得铜是国家的根基,百姓也是国家的根本,因为贩卖铜就要杀人,刑法过于苛责了,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打扰王妃用饭了。”
桑榆接着说:“王爷说的都是军国大事,下了朝就不要想这些了,陪我到花园说说话,散散心。”景宸府的花园很大,已经是深秋,天气渐渐地冷下来,清淼潭的荷花都凋谢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景宸代替南云用手扶着桑榆,两个人慢慢走着,景宸很喜欢桑榆倚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桑榆说道:“刚才王爷说道关于铜的事情,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情,王爷要保护老百姓,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户部侍郎要重判贩铜的商人和百姓,要掌握铜,也是为了国家的根本,其实都是为了大齐,我觉得可以找一个折中的办法。”景宸看着桑榆有些惊讶,问道:“王妃有什么折中的好办法,说来听听。”桑榆接着说:“王爷刚才已经说了铜矿都在朝廷的手中,老百姓只是私开铜矿,朝廷可以比铜商的价钱稍微高些,只要高一点,百姓就会把手中的铜卖给朝廷,这样打击铜商,老百姓从中获利,也会说大齐圣明,王爷觉得如何?”
景宸扶着桑榆来到清淼潭旁,湖水清澈见底,像一块晶莹透亮的水晶石,湖里的鲤鱼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像一片彤云飘来飘去染红了湖水。景宸把桑榆的手放在栏杆上,之后并没有放下手,而是从后面抱住桑榆,景宸很轻,桑榆还是吓了一跳,要轻轻地挣脱,惊恐地说道:“王爷,不要这样……”景宸在桑榆的耳旁说道:“不要动,我只是想抱抱自己的王妃,王妃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王妃的主意很好,今晚我就写折子,铜的问题解决了。”景宸轻轻地吻了桑榆的耳朵一下,桑榆害羞地挣脱景宸的怀抱说道:“我要回去了,王爷还是回去写折子吧,这件事情若是办成,王爷可要奖励我啊。”说罢招呼巧艳,疾步走开。
两日后景宸来到邀月阁,对桑榆说:“皇上已经同意由朝廷统一收购私铜,价钱肯定比铜商的高,今日我和户部侍郎详谈甚欢,还是要感谢王妃出的好主意。”桑榆说道:“王爷记得要奖励我啊!”景宸说:“王妃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桑榆有些胆怯说道:“我知道王爷有马场,我想去骑马,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骑马了,王爷答应我吧。”景宸有些吃惊说道:“王妃的眼睛可以骑马吗?有危险吧?”桑榆拉着景宸的手,撒娇说:“我六岁骑马,那时候经常失明,有骑马的对策,王爷放心吧。”南云在一旁说:“王爷放心吧,王妃的骑术精湛,不会有问题,骑骑马,心情好一些,对眼疾有帮助。”
睿王府的马场不能和草原的相比,但是在上京城有一块自己的马场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桑榆兴奋得一宿都没有睡好。清晨的草原,迎着东方的一丝亮光,满眼仿佛是漫无边际的黄草,桑榆踩着酥软的草地向前走去,顾不上露水大打湿了鞋子和裤子。
景宸有些忐忑,自己的骑术不错,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盲人骑马。格日乐图和扎那早就整装待发,让人惊艳的南云和巧艳也是一身戎装,中间的是桑榆穿了一件窄袖水红缎裙,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头巾包的整齐,以八颗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立马而站,裙裾迎风而舞。桑榆向着景宸的方向大喊道:“王爷,我要献丑了。”
格日乐图拉起缰绳,大喊道:“王妃,出发了。”说罢扬鞭而去,格日乐图的身上过着一串马铃,马铃清脆的声音响彻马场,桑榆顺着马铃也是策马扬鞭,跟上格日乐图,扎那和巧艳在桑榆后面紧紧地跟着。一行四个人在马场上奔腾。南云没有跟着,下了马来到景宸面前,景宸问道:“王妃这样的骑马方法是谁提出来的。”南云说道:“这个法子是王妃自己想出来,前面有马铃引导,后面有随从跟着,这样骑马很安全,王妃从小就喜欢骑马,眼疾犯了,就这样骑马。”
景宸的眼睛一直在桑榆的身上,四个人的队伍,如同一股风在马场飞旋。马铃声越来越近,桑榆翻身下马,马上的桑榆如同一个将军,桑榆来到景宸身边骄傲地说:“王爷看到了吧,我就是这样骑马的。”景宸听了一下说:“王妃骑术不错,可是跟在一个侍卫后面骑马不好看啊!”桑榆没有听懂景宸的话说:“那要怎样骑马?”景宸有些顽皮说:“我有一个好办法,王妃不跟着侍卫骑马,来上着我这匹马。”桑榆在巧艳的搀扶下上了景宸的马,景宸扯起缰绳说道:“我陪着王妃骑马,就不用侍卫了。”说罢扬鞭而去。南云没有让扎那跟着说:“王爷的骑术高超,不用跟着。”
风轻轻地翻起了桑榆衣襟,戏弄着路上的枯叶,桑榆的耳旁响着一片的簌簌声,风越来越猛风狂乱地摇摆着,桑榆好久没有这种纵横天地的感觉了,桑榆大叫着,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熟悉的感觉,那是家乡的感觉。桑榆大喊着:“好快啊,王爷的骑术高超,这里是草原吗?我回到草原了……”马渐渐地慢了下来,桑榆的手握住铁脖梁,景宸一手拦住桑榆的腰,一手握住缰绳,阳光照在桑榆脸上,脸上的汗珠晶莹剔透,脸上出现久违的红润,转过桑榆的脸,轻轻的吻在桑榆的唇上,桑榆被景宸吓了一跳,本能地躲藏着,景宸的热情要压制住桑榆,桑榆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身体从马上掉下来,景宸见桑榆从马上掉下来,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桑榆从地上爬起来大喊着:“南云、巧艳,我们回去。”景宸看到桑榆惊慌的样子笑着说:“我没有让她们过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王妃不要怕。”
桑榆听到周边没有人,有些害怕,开始往后退,说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王爷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欺负?”景宸有些措手不及说道:“没有,我只是看到你的样子很美,是情不自禁啊!”桑榆接着说:“王爷看得见,我看不见,王爷这样就是欺负我,从小桑榆最怕就是失明,每次失明身边总要有人,生活在黑暗的感觉让人很恐惧,失明时身边一定要有很熟的人。”
景宸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是你的夫君,不是熟人吗?”
桑榆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对不起,我还没有见过王爷,王爷不是熟人,这里的人我都没有见过,其实我很害怕,我想回去了。”桑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开始呜咽。景宸感觉自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搓着双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喜欢你,王妃不要哭了,这样你骑上马,我牵着马行吗?”景宸把桑榆扶上马,自己牵着缰绳往马场走去。
已经有几日了,景宸没有到邀月阁去看桑榆,桑榆从马场回来后也没有走出邀月阁,每日只是听书打发日子。南云整理着桑榆的头发说:“郡主,不要生气了,王爷虽然没有来,但是这几日打发张玉、高志走马灯似的来邀月阁,还有院外的小翠总是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一看就是王爷的人,王爷的心在您这。”桑榆换了一个姿势说道:“我知道王爷的心里有我,但是不知道是可怜我失明还是好奇我失明?还是真正不在乎我?我不想做那样只有尊贵的生活。”
这时高志走进来,高志请个安说道:“王妃万安,今日王爷打发奴才给王妃送个小玩意,王妃闲暇无事可以玩玩。”南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口弦,大约两寸宽五分长,中间雕出一小齿的竹片,两端拴有棉线,很是精致。”桑榆拿着放在嘴里轻轻地拨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