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勃发。
三月里有两件大事,其一,是前朝举办的三年一次的春闱,新科中举,金榜题名;其二则是每年都有的亲蚕礼,今年仍依照旧例,由皇后代替举行,内命妇与外命妇紧随其后。
这日亲蚕礼过后,诸位外命妇向太后请安之后,在宫里有家眷的妇人,便可以前往探望。
毓庆宫内。
“多年不见,母亲倒与我生疏了许多,当年那个雷厉风行、手段高明的嫡母,竟也有向我行礼问安的时候。”
陶婉然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嫡母王氏身上,没有丝毫起来扶她的样子。她看到对方那微微弯曲的身体和低垂的眼眸,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感慨,既有得意自傲之情,也有悲凉感伤之态。
她十三岁那年,暗暗偷听父母讲话,竟得知他二人有将自己嫁与上司为继室的意思。可她哪愿意守着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度过余生?于是,她拼了命的寻求出路,为此不惜攀上了众多名门高枝,沈熙宜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是到头来她越是优秀,父母越是想拿她换取利益。最终,她也只能修得玉颜色,卖与帝王家。
纵然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
“身份有别,娘娘在宫里侍奉天子,自然身份尊贵无比,非咱们这群人可比。”王氏入座,恭敬地回答道。
陶婉然笑道,“母亲何必要与我如此客气?尖酸刻薄些,我反倒更习惯呢。”
说罢,陶婉然扫了眼旁边的宫人,纤凝便带着他们纷纷退下,关上了房门。
王氏也附和道,露出了笑容,但其中却似乎藏着许多无法揣测的不怀好意,让人见了忍不住胆战心惊。
“前些年借住在咱们侯府的秦公子——就是你二婶婶的内侄,你可还记得?”
他?陶婉然心下一怔,假装不在意地问道,“略有些印象,可有什么事?”
“从前你们日日窗下读书,怎么连这同窗的情谊都忘记了?”王氏见她回答的滴水不漏,有心要刺痛她,便继续说道,“今年春闱,他成了新科进士,也不枉咱们家资助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