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能哭到背过气去,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命丧当下也完全有可能。
梁氏只能作罢,多拿银子安慰下人,久而久之,华府上下,莫不厌弃华茜羽,丫环婆子厮见了华茜羽都绕着走,有多远避多远,除了身边侍候的两个小丫环外,再没人敢近她跟前。
华茜羽体会到了自己的被冷落,可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越是这样,她越是成天找人的茬,无事生非,把个华府弄得鸡犬不宁。
就这样,华茜羽慢慢长大,却被养成了一个大字不识,不懂规矩,不知礼数,骄纵跋扈,痴傻疯癫的女子。
梁氏也不敢叫丈夫知道后院的一切,华茜羽在父亲面前却又乖巧得很。
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大人对女儿的不喜,要不是梁月娇压着,华茜羽可能还会被府里下人苛待。
华誉维特别疼爱华佳宜,他一直想要个女儿,把曾经对华茜羽错付的父爱全给了华佳宜。
这让华茜羽嫉妒得发疯,她讨厌这个妹妹,她恨这个妹妹,恨她夺走了父亲的宠爱,恨她抢了全家人的焦点,除了二哥时不时来看看她外,连大哥都不怎么理她。
于是在某天午后,趁着众人尚在午休,华茜羽趁人不备,将三岁多的华佳宜哄骗出来,走到池塘边,将其往池塘里一推,只听“噗通”一声,随即传来华佳宜的哭喊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这一幕正好被经过的华誉维看到,狠狠瞪了华茜羽一眼,赶紧跳下水救女儿。
好在施救及时,佳宜只是被吓着了,入水时额头磕在石头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动静惊动了整个华府,府医很快请来华佳宜治伤,开安神镇惊的药方,包扎了伤口,“请夫人好生照料,额头处皮肉少,只怕将来要留疤”。
“这可如何是好,女孩子留了疤将来都不好说亲”梁氏急得不行怨恨地看向华茜羽。
十岁的华茜羽木然地看着忙碌的大人们,心里只可惜没能将她淹死,反而让所有人的眼光全在她身上。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梁氏哀怨地望过来,华誉维岂能不懂她的意思,极少有后娘能容得下前妻的孩子的,除非是她自己没有孩子。
华誉维正愁着如何安置华茜羽呢,这倒是个机会,留在府里吧,真是膈应人,说亲事还不能低了,不然傅家不会愿意,而且侍郎府嫡女还不能低嫁,说好亲事吧,他不愿意操那份心,梁月娇也不敢应付了事,真是个麻烦。
“这孩子缺乏管教,就将她送到水月庵学几年规矩吧”华誉维亲自发话,那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春柳,拿上我的贴子,你和奶娘一起送小姐去吧”。
春柳无话可说,小姐的尴尬身份华府里,除了大人就只有她知道,她明白大人的意思,她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华府了,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再有人揭穿了。
春柳和奶娘一起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载着主仆三人往木多镇方向驶去,车子出城没多久,奶娘说肚子痛,要去方便一下,下了马车春柳吩咐车夫走吧,奶娘不会回来了,谁原意把后半辈子葬送在尼姑庵里,还是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春柳没得选,她没有成亲,家里父母兄弟姐妹都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便由她陪着小姐一起在水月庵里终老吧。
于是,在华茜羽十岁这年,被送到了水月庵。
华茜羽在水月庵生活了两年,刚来时还多有骄纵,春柳恼恨她娘害得真正的小姐不知所踪,恨她连累自己离乡背井到这么远的地方孤独终老,送她到了水月庵后,春柳就跟着师父修行,不再过问华茜羽的事情了。
离开家族亲人的庇护,她的一切行为不再有人包容,没娘的孩子必定早熟,她在一夜之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这一辈子都只能在水月庵里度过,她哭过闹过后渐渐沉静下来,身体也是真的病弱,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在十二岁那年,不再吃药,不配合医治,一心求死,终于如愿以偿地离开了人间。
春柳此时已经是住持师父的小弟子,对她的死,毫无波澜,也未通知华府,虽然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可真正的大小姐就不可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