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法吓得缩住了头,颤颤巍巍说:我已经六神无主,村长还是你拿主意吧。
村长心情平静了些,说:反正我已经给你们选定了结婚的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别胡思乱想,堂堂正正当好丁春法。
丁春法还是据理力争:可是大陆会越来越强大,两地一家亲,坚冰总会融化,关系会改善,戒严令总有一天会解除,两岸终会通航,若成了新家叫我怎么回去见家人,见父老乡亲。
村长实在听得不耐烦了,歇斯底里吼:我不管你的闲事,马惠珍是我的村民,你如果处理不当或得罪了她,乡亲们及我决不会饶恕你,如果你处理得当,令乡亲们及马惠珍满意我也决不会为难你。
村长说完就拂袖而去。
丁春法喃喃自语,对,村主任说得也对,决不能在这个问题上露出马脚,让乡亲们怀疑我的真面目并得罪乡亲们,引火烧身。可自己决不能抛妻别子再婚,再说离村长挑选的结婚日期只有一个月,怎么办?怎么办?晚上他辗转反侧,想得脑子都发疼了,可还没想出一个办法。一唱雄鸡天下白,他想起了民间有为逃避皇帝挑选民间美女入宫而仓促拉青年男子强行与自家的女儿成婚的"拉郎配"。对,丁春法突发奇想,一拍大腿说,对,我也来一个拉郎配,这样我才可以安全脱身。但去拉谁呢,总不能拉比自己更差的人滥竽充数,害马惠珍,这个人一定要比自己优秀,使马惠珍满意。可自己在祈岛,没有熟人,两眼一抹黑,不了解底细到哪儿去找?自己在祈岛熟识的人,也只有与自己一起来台的全师官兵,突然他脑中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定格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是最佳人选,可自己逃出来后已经音信全无,茫茫人海他在哪儿?到哪儿去找他。
大海也要捞针,捞到他自己才能脱身,捞到他马惠珍母子才会幸福,捞到他乡亲们不会怀疑我,捞到他村长也会放心,捞到他大陆的亲人也会喜形于色。怎样捞?他在报上曾看到及人们的讲述中已得知,从1950年起,原本随国民党来祈岛的60万士兵,在祈岛实施义务兵役制后,逐步被年轻的本省新兵取代。大批士兵退伍,他们在祈岛没有亲人,自己也身无长物,这些老兵大都被“台湾当局”安置在眷村,生活在祈岛的最底层。其中桃丰市最多,约占80处。这些老兵很少有组建家庭的,祥迪明有了主意。于是他连早饭也顾不上吃,然后以进城办事为由,向村长打了声招呼就匆匆上路。
他来到桃丰市,以丁春法的身份租了间客房住了下来,然后买了些纸张及
墨汁与笔。在客房书写,小广告。他当然知道这人的名字,可写真名及写寻人的真实目的会引起特务怀疑,于是他用了隐晦曲折的寻找方式。
寻找好心人
四年前,我父亲高血压不慎跌倒在街头,可无人搀扶无人营救,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位年轻力壮之人路过,毫不犹豫拦车救他上了医院,并付了抢救费住院费,并服侍一整天,晚上也没有合眼。我见父亲没有回家急得漫无目的四处找,后来一位目击者告诉我,你父亲跌倒后被一位好心者救进了医院。我千辛万苦找到医院时,救人者把老人交给了我,我只顾见父亲问病情,忽略了问恩人的姓名及地址。当得知父亲在恩人的救护下已经脱险,这时我才想起要谢恩人并归还他所垫付的钱及误工费,可已找来找去找不到他。原来他见家属来到没有留下姓名就溜走了。我只见了恩人一面,父亲也只记得他的大概轮廓,他三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生得威武英俊,虎背熊腰,左眼角上方有一粒小黑痣,爱踢脚,右脚踢三下。
我父亲痊愈后念念不忘这位救命恩人,一直想再见上他一面,哪怕是握握这位救命之恩者的手,再看上一眼。救命恩人,我父亲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却我父亲的心愿吧,让他过得充实一些,不要让他留下遗憾,百忙中抽空来会我父亲一面,或者写一封信也可以。
最后祥迪明写上了丁春法家的地址。然后到眷村街头巷尾,能贴广告的地方去张贴。他本想多贴几个城市的眷村,可仔细一想多贴了也不好,反会引起怀疑。单凭这些相貌特征及右脚爱踢腿三下,眷村老兵聚集,一传十,十传百,就能广泛传播联系到人。完成这一任务后,第二天他就返回,静候佳音。
既然村长已为他们定下了结婚日期,丁春法也只得不露声色,与马惠珍一起装修新房,全部粉刷,购买结婚用品,忙得不亦乐乎……
待小广告贴出后,眷村可热闹了,祥迪明师的幸存者都认识这个人,奔走呼号,可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他在何方?也是一问三不知。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远……
丁春法等了五天,十天,二十天,二十五天还是没有见到来信及来人,见鬼了,甚至怀疑此人是否还在人世,他有些泄气,离村长选定的结婚日子只剩三天了,丁春法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可实在想不出应急的办法。最急也没有用,他只觉得头脑昏沉,浑身无力。马惠珍见了急忙问:丁大哥,你怎么啦,是否病了?
丁春法装模作样说:大概是这几天忙得太累了。
马惠珍关心体贴说:要不你休息二天吧,养精蓄锐赴婚礼。
丁春法装模作样,一脸为难说:事情还很多呢,虽然你是寡妇招婿,许多结婚仪式的繁文缛节都可以免,但结婚仪式及结婚宴请这不能免,还得购买各种食品,借好桌椅,怎么能休息得下啊?
马惠珍献殷勤说:不要紧,反正村长及乡亲们都在帮助咱们操劳呢。
丁春法逗趣:我不是操劳过度,我这个光棍汉也要结婚啦,况且有了现成的儿子,是乐极过度,心快要跳出胸膛。
马惠珍娇嗔地打了丁春法一拳嗔责:你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