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均林看看何喜富在小队长该聊的都已聊到位了,便提议说:“夜深了,队长也要休息,我们也该走了。”
何喜富、朱均林都就起身告辞,小队长也热情的送客至门口。
夏天的的夜,天高、云淡、星亮。
走出生产小队长的家门,何喜富像考得不错的考生走出考场,乐呵呵地向生产小队长告别,乐呵呵地追赶走在前面的朱均林。
朱均林低着头,抽着烟,慢步走着。
“朱大哥,你看我这人做事还算得上顺利吧,这么一说我们队长就同意了,这下自己是否可名正言顺接触养蚌育珠业了、”
朱均林却另有想法,在何喜富走近时,他收住脚步,转过头来对何喜富说:“生产队长同意你交线记工,只能表明他们同意你外派到我这个副业队工作,可到时我要是突然决定不收你,或者我们副业队不同意,那你会觉得怎么办?”
“没想过,我想朱大哥不会这样无情,朱大哥你说是吧。”何喜富一脸得意。
朱均林倒有了几分严肃的神态,他摊开双手对何喜富说:“我没这样无情不等于别人也不会这样无情,比如说,到时你大队支书去你生产小队长这里一封堵,你不就是死蟹一只?”
朱均林这么一提醒,何喜富顿开茅塞。他忽然明白,自己毕竟是大队的机米工、电工,大队干部有权管理自己。大队支书毕竟是生产小队长的上级,他去生产小队长这里一封堵,这生产小队长就不得不执行“命令”了呢!
“朱大哥你说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办呢?”何喜富急想从朱均林这里讨教一个办法出来。
“我并不知道你大队这位支书的性格脾气和为人品质,所以也说不出具体办法,只是提醒你各方面都得考虑慎重。”朱均林没有直接告诉其办法,只是提醒何喜富。
走近何喜富家门,何喜富上前开锁推门,妻儿已经熟睡。何喜富拿出茶杯、开水瓶,欲为朱均林泡茶。
朱均林连忙摆手说:“不了,夜深了别再喝茶,你先睡着想想,想好了我们再作商量。”
何喜富走进卧室,拉亮电灯,发现母子三人都已睡着,老婆和小儿子共睡一边,大儿子一个“大”字型独睡一边。
这几天,何喜富都是和大儿子共睡一边的,看到他摆着“大”字型睡着,就伸手去撩帐门,想挪好儿子睡势,移出可让自己睡的一个位置来。
何喜富一撩帐门,发现帐门严实地压到竹席底下,他知道这是老婆何紫娜为防蚊子叮咬而这样做的。于是他先脱掉衣裤,再挖出压在席底下帐门,撩开帐门后俯身钻了进去,再重新把帐门塞好。
卧室里的电灯配用的是一个拉线开关,开关的拉线斜过帐门,系在一根床柱子上,睡下的何喜富伸出一手,隔着帐门使劲拉了一下开关拉线,“卡嚓”一响,灯关了,可帐门下端因何喜富使劲一拉,又重新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人”字洞。
灯黑人静,何喜富睁着眼睛思考着如何去过支书这一关的问题。他先想,如果在支书这里直接说明,自己是因为要去替江苏人朱均林管蚌塘而辞掉机米工甚至电工的,这支书很有可能会批评自己是资本主义思想严重,为人民服务意识淡薄,甚至不排除以组织名义去生产小队队长这里封堵。
支书到生产小队长这里一封堵,生产队小队长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说:“喜富啊,不是我们生产小队不同意你去,而是大队干部不同意你走,大队党支部的决定我们不得不服从哦!”。
这样的话,生产小队长就可把自己曾经说过的,同意自己交钱记工的话收回。
何喜富又想,如果让生产小队长去大队支书这里去说呢?就说是为了增加生产小队的经济收入,打算把自己以劳务派遣工的形式派出去替江苏人朱均林管理蚌塘,毕竟这个钱比养鱼、养蚕来得稳呢!
就在何喜富这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想着的时候,与何紫娜同睡一边的儿子思康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叫:“妈妈,蚊子咬我啦。”
何紫娜打量电灯一看,小儿子额头上果真被蚊子咬起了一个红疙瘩,一看帐门下端留着一个小小的“人”字洞,就高喊起来,“喜富,你怎么把帐门不搞好呀?”边说边朝何喜富这边看去,才发现何喜富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没睡着呢。
何喜富也起身,和何紫娜一起在床里找蚊子,接连拍打死两个坟子后,就盘坐在床上,叫何紫娜也坐下来,说是自己又有想不明白的问题想请何紫娜一起商量。
何紫娜在何喜富旁边坐下:“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说出来让我听听。”
何喜富把刚才朱均林在路上提出的,自己刚刚睁着眼想的问题一一提了出来,然后双眼盯着老婆何紫娜,期盼老婆何紫娜尽快给他一个答案。
何紫娜低头沉思着,过一会又摇起头来说:“这不行,两个办法都不行,要我说呀,就耍赖。”
“耍赖?怎么耍赖?”何喜富一时不明白老婆何紫娜提出的问题。
何紫娜的屁股往何喜富这边一移说:“那何大奎不是砸锁开电闸私自机米了吗,你就以这为理由,再不去机米房机米了,直至逼大队另定人选接替你机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