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喜富把珍珠装进一只白帆布袋,赶着进县城的第一班汽车来到了县医药公司。
医药公司的方师傅刚刚上班,见何喜富已把珍珠送来,连不及沏茶和整理办公桌,赶紧打开布袋,拿起一把珍珠,到门口阳光好的地方看了又看,又返回办公桌前把珍珠放回袋子里。
他没有说珍珠的好或不好,嘴里念的还是与昨天所说的意思差不多:“嘿嘿,我们这里也能繁育淡水珍珠了,不简单呀不简单。”
方师傅到刚把珍珠放回袋子,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女职员也来了。
“来来来,快看看我们当地农民自己繁育的珍珠,恐怕你还没见过呢!”方师傅边乐呵呵地说着话,并把珍珠放到了女职员面前。
“我真还没看到过珍珠呢”。女职员惊喜地打开袋子,拿起一把珍珠看了起来。
方师傅吩咐她把何喜富的珍珠过下秤,并在珍珠袋上做上标签,记下数量,再把袋口封好,自己却忙着沏茶了。
何喜富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封包珍珠,心里在想,这珍珠确实珍贵了,过了秤后还要这么封存起来,是不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拿一把回家呢?
何师傅拿出两只杯子放茶叶,一只是自己吃茶的杯子,另一只是从盘子上拿过来的专门招待客人的陶瓷杯,显然是给何喜富沏的。
说实在的,此时的何喜富,对喝不喝茶倒是一点也无所谓,他急于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珍珠究竟值多少钱一斤,他拿来的珍珠到底能换回多少钱?
何喜富从上衣袋里拿出一包蓝西湖香烟放到方师傅办公桌上,笑着对方师傅说:“方师傅不好意思啦,因我自己不抽烟,所以平常也不善于分香烟,这包烟就留给你抽吧。”
方师傅对香烟不稍一顾,只是不紧不慢地他摇摆着头,“呼”地一声吹开了浮在水面的茶叶,又“吱”的一声喝进了一口茶,然后抬头看着何喜富。
何喜富以为是自己只给方师傅送一包香而不开心呢,就不好意思地向方师傅做解释:“早上出门心急,只带上了一包香烟,方师傅别嫌少,下次我一定补上。”
方师傅笑笑,又不紧不慢地说:“不用啦,这香烟以后倒是由我给你送上哦。你知道吗,由于我县一直没有自己繁育的珍珠,往年都是把指标退回给省公司,再由省公司转让给其他县市公司去完成的,现在好了,你们能繁育出珍珠,以后我们不就也能完成省公司摊派给我们的珍珠收购任务了吗!”
何喜富一听方师傅说的是这个意思,心也宽了许多。但何喜富也明白,既然这里收购珍珠,那珍珠的好坏,珍珠的价格高低,不就全由方师傅说了算吗,搞好方师傅的关系还是十分重要的。
何喜富起身拿过放在茶几上的开水瓶,给方师傅的杯子倒水:“方师傅你别这样说啊,只要我以后常能往这里卖珍珠,就一定卖最好的香烟给方师傅抽,现在还不知道这自家繁育出来的珍珠到底能值多少钱呢?”
说实在的,这是何喜富眼下急于想知道的。
但是何喜富想知道的,偏偏又是迟迟没结果的。方师傅听到何喜富把话题已转入珍珠价格上,才慢吞吞地告诉何喜富:“由于我们医药公司一直没有收购珍珠,所以省公司也没给我们配备珍珠估价员,今天收购的珍珠,还得送省医药公司验货估价呢。”
来自己县城卖珍珠,还得把珍珠送到省城去估价?这一问题何喜富是一点也没有预料到的,甚至想都不会去想,因此当方师傅说出这话后,何喜富是呆呆地看着方师傅,迟迟地说不让话来。
见何喜富迟迟没反应,方师傅的目光也注视到何喜富脸上:“怎么啦,去省公司验货是愿意还是不原意?”
此时何喜富才回过神来,现在是方师傅在急切期待着自己拿定主意。?他想自己卖珍珠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切听从他们指挥就好了,他赶紧回答方师傅:“没关系的,只要你们能合理的价格收购我的珍珠,不要说拿到杭州就是拿到上海估价,我们也服从。”
听何喜富这么一说,方师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告诉何喜富:“如果愿意,你们就把珍珠放在这里,趁便的时候我们会带它到省公司估价,估价出来了我们就会通知你们结算收款。
“放着珍珠走人,那……”何喜富没有把“那”字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抓着头皮看看方师傅。过了会,何喜富又带着商量的语气对方师傅说:“方师傅,那你们是不是可以给我出一张收据,就是说明一下你们收到了我多少珍珠?”
其实方师傅早也料到了何喜富心里想的什么,他没等喜富把话全部说完就满口答应:“出收据可以呀,免得大家不放心。”接着他叫过那位女职工,吩咐她给何喜富开一张临时收据。
女职很快把写好的珍珠交给方师傅查看,方师傅大致看了看就说:“对对对,就这样写一个好了。”随后方师傅把收据交给了何喜富。
何喜富拿过收据,折叠成方方正正一块,放进衣服的上口袋,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