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或许不再是皇室，但他们世代积淀的底蕴不会因为统治的崩溃而消失殆尽，相反的，新权立威，还得像模像样地优待他们。

同时，大宗为了傍上新权，一定是拼了命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贴金的资本，还是来源于底层。

如此，贵族高枕无忧，宗门见风使舵，新权巩固根基，唯一受苦的，恰恰是本来与此事毫无关联的百姓。

那倘若我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头来受尽苦难，又有谁来替我们申冤呢？”

令尘自顾自地说了很多，甚至没关注一旁的昕阳表情的变化。直到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也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时，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昕阳眼睛闪烁地看着他。

“你是这样想的？”昕阳语气中带着点激动和不可思议，仿佛这种话不应该从令尘的嘴里蹦出来的一样。

“是的。”令尘点点头。他泡在藏书阁那么久，该看的典籍也都大致翻阅过一遍。

令尘虽未上过高等的正规学府，却也算得好学，平日里阅读典籍时，也都喜欢将自己代入改革或是政变之人的视角。

如此，便提炼出了一套独属于令尘自己的理念。如今，昕阳一口气说了历史上全无记载的情况，却是让令尘也激起了些许兴趣。

“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思考。你去过赢都的天机监或是幽州的黄金台进修过？”昕阳好奇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没读过正经的学府。”令尘挠了挠头，有些羞愧地说道。

昕阳却是一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令尘。“那些天机监的书呆子们，或许都不曾有你这般清醒。

自视清高、出身高贵之人，倒是更容易忘却自己的定位啊。”

令尘有些惊奇地说道：“莫非你去过天机监吗？那里是什么样的？”

昕阳翻了个白眼。

“那里是真理聚集之处，相比起北方野蛮的冥肃，西边懒惰的溱泽，东边骄傲的暮元，枫赢的天机监，当称得上大陆第一学府。

承载了枫赢千年峥嵘岁月的古典，记录了天下豪杰百般武艺的功法，博识世间真理，通晓万般学问的大宗，都在天机监云集。

只可惜，天机监的学生都是一群顽固迂腐的蠢货，不堪大用，天机监这么好的环境，却是让给了一群废物。”

令尘听着前半段，对天机监那叫一个向往，可一听到昕阳对于天机监的评价，却是突然生出失望来。

“我问你。”昕阳这时候却止住了话头，令尘不由得一愣。

“倘若我方才所说的事情一并成真，而你看着这王朝处于生死存亡危在旦夕之时，而王朝的统治者却无半点救亡图存的意思，你会怎么做？”

“我吗？”令尘陷入沉思。

“是默默看着国家沉浮易主，大旗更色，还是披沥血火，以身入局？”

昕阳死死地盯着他，等待着令尘给出一个回答，他的眼里此时喷吐着烈火，仿佛映射着他内心之所想。

而令尘沉思良久，缓缓道：

“若天下受苦久矣，自是君主治国无道之由，既然如此，应寻江山正主，自立门户！”

昕阳一听大喜，露出一个狂傲的笑容。

“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