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两个半小时买到车票,第二天十点二十五分,无座。只能在候车室呆一晚。
候车室里挤满了人,一个个大包小包,根本没有座位,站都比较困难。乐烨看了看电子告示牌,开往滨港方向的列车在第二、三检查口候车,他挤到第二检查口候车区。人们或站或坐,多数人把自己的行李包当凳子坐着,或打盹,或谈天,或无聊地四处瞧。从他们的装扮看得出,基本都一样,外出打工族。乐烨随意地翻看带来的杂志,夹在人群里倒不觉得累。
一夜无语。这时广播声起:“各位旅客,开往滨港的列车已经进站,请大家收拾好行李物品从二、三检查口进站上车。”
乐烨随着乘车的人流往前走,人群一走出检查口,就开始跑。背在身后的编织袋一跳一跳,样子滑稽。乐烨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并没有跑,好不容易被挤入车门。过道里、车厢连接处、洗手处都站满了人,有些人坐在座位的靠背上,也有人躺在座位下。看来是挤不到车厢中间了,他只好停在车厢连接处,幸好只带了一小包。现在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跑了。大家都是无座票,跑快一点,早点上车,或许能占个好一点的位置,能摆下行李包坐上面打盹。
乐烨真是幸运,竟然被挤到了洗刷间。他把包放在洗脸盆上,右肘顶在背包上,用手托着头部,身子侧肩靠着洗脸盆,两只脚不断交替站立。
车到衡阳,又一批人被挤进各节车厢。一名背着牛仔包的女孩挤到乐烨站立的位置,往车厢内打量。
乐烨知道她在找空闲的地方,但哪里能有呢?有也轮不到你了呀。乐烨扫视了她一眼,十七八岁,脸庞娇小,皮肤白皙微红细腻,弯弯眉,眼睛圆而大,透着清纯,个头约一米六,身子略显丰满,穿一件T恤衫。人太多,隐隐看到她下身穿着牛仔裤。
乐烨把目光收回来,转向窗外。小女孩站在过道,把牛仔包吃力地背在胸前。因为她的这一动作,招来周围人的几次白眼。
列车继续往南开去。一阵吆喝从车厢中部传来,显得很没精神。
“瓜子、花生、啤酒,矿泉水呀---”
“报纸、杂志,麻辣豆腐,有买的吗---”
声音显得很疲惫、敷衍,拖着一个尾巴音。
这么拥挤,还卖什么啦,真是凑热闹!乐烨心里嘟噜着。
“让让呀,听见没?”乘务员很牛X,责备拥挤着没有让道的人。
人们好象很习惯,拼着劲给她让开道,并不去理会她的叫骂。
其实服务员也很造孽,也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劲才穿过这么多车厢的人群。
小推车终于挤到乐烨所站的位置。
“有什么杂志?”乐烨叫住服务员。
她顺手拿了几本递给乐烨。乐烨翻了一遍,选了一本有关淮海战役的书,印刷很差,大概是盗版,价钱不便宜,十大元。到滨港车票也不过一百元。
服务员推着小车继续往另一节车厢走,但过道边那个刚从衡洲上车的女孩背的牛仔包却怎么也让不开道。她想放下来,手反不到肩上去拿背带,两边的人看着她,没有人帮忙。
这样过了约三十多秒,服务员很不耐烦。
“真个乡巴佬,没见过你这样蠢的。”
女孩不做声,继续取她的包。也怪,就是取不下,旁边的人也不帮忙。女服务员约三十零,脾气还真不小,她用小车推了女孩一下,口里骂骂咧咧:“哈宝呀!”
乐烨一听,这是梅山话,可惜这衡洲女孩听不懂。
小车把女孩撞着退了一步,脚却踩到后面一年轻伢子脚上。年轻伢子咧着嘴呵着好象痛苦的气,不讲客气地把女孩往小车方向推了一把,还骂着娘:“恩咯崽!”
前后被推被骂,女孩不停地道歉,可她的包是再拿不下来,眼泪已经流在双颊。
服务员很急躁,“快点呀。”
乐烨看着女孩很是同情。那一个大男人,踩就踩了,也得让她有道歉的机会呀,动不动就骂。周边几个人,搭把手帮她取下包扛肩上去,让过那推车,又会掉几斤肉,会死人呀?最可恨的是那服务员,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推车叫卖的货?也敢来欺负人。
再也看不过意,乐烨大声号了一句:“欺负什么人,嘴巴都干净点!”
服务员正要把小车强行往前推,听有人搭白,觉得来劲了。哼!我的地盘竟然有人敢帮腔,真是的。
“你是吃饱了吧?关你什么事?”
见她这样来劲,碰上乐烨也是个不服气的人。“怎么当的服务员,伟人怎么说的?为人民服务,知道吗?你怎么就不帮她取一下?还嘴巴不干净。”
“就是噶样,你要怎么滴?”
“猪婆子。”乐烨用梅山话低声骂了一句。
“你骂谁?有种大声点。”那服务员听到了,大声叫嚷。
乐烨倒不低声了,“我港恩是杂猪脯子,哦噶?把你们列车长喊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蛮有理,怎么为人民服务滴。”
“老子才懒得为恩杂鬼服务。”服务员骂开了。
车厢里的人都望着这边,有几人惟恐天下不乱,在那边跟着起哄。“一个小娘们,还了不起。”
乐烨也不想和她纠缠,听便她骂了几句,稍稍用了点力从里边挤出来,帮助女孩取下包包,举过头顶,对女孩说,“你跟我过里面来。”
乐烨又挤到洗刷盆边,把牛仔包放在自己的包上,用点小技巧为女孩挤出一块地。旁人看他那样高大健壮,也只是阴阴地望了他一眼,乐烨才懒得管他们。
女服务员嘴里骂骂咧咧地推着她的小车走了。
女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要客气!都是出门在外,你又是一女孩。”
“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还不知要挨她多少骂。就算听不很懂,也知道她是骂人。”女孩抚着胸口,叹了口气。
“莫想了,都过去了。”乐烨劝道,看这女孩抚住胸口,以他的高度,还是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风光,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把头抬了抬,尽量避开。
“恩。”女孩应了声,“大哥,你去哪里呀?”
“我去滨港。你呢?”
“我也是。表姐在一家电子厂,我去那里打工。”
“哦。这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