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观澜目睹这楚虞手起刀落，他想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自己该回去了。

就在这时突然空中炸开烟花，一二几个连跳来到他身旁：

“世子，世子妃要生了，郡主让你赶快回去。”

听潮院中，婢女端着热水进去，又将染血的铜盆端出。

“呜。”

明琅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之下连鬓发都湿了个彻底。

三个稳婆围在她身旁，其中一个看了胎位，那孩子竟然是逆位：

“世子妃，哎哟，您定要蓄力，不可轻易泄气。”

她经验最老道，命另一个人去叫女医进来：

“让她将提气参汤准备好。”

越观澜用最快速度赶回，再也顾不得体面和风仪，他刚到门前便听见凄厉的尖叫，一听就是明琅痛极了。

这一声如同麻绳拧住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窒息地闷痛。

他忙不迭要进去，却被新月拦住：

“世子，您不宜进去。”

可她拦不住越观澜，对方推开她，头也不回进去，面对满屋的血腥气他也跟着脸色浮白，连脚步都虚浮起来。

明琅手揪着纱帐，指甲隔着纱掐进肉中，太痛了，她紧闭着眼，听着稳婆的话但却觉得身下似乎有尖刀在搅翻她的肠子。

越观澜无视室内其他人的惊诧，用手包裹住明琅的手，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

“满满，我在，若是痛那就咬我。”

明琅本就要痛晕，可骤然听见了越观澜声音，她睁眼紧紧盯他。

她断断续续道：“若是……二选一，你……要保……保孩子。”

“你和孩子都会活着。”

越观澜不会在此刻自乱阵脚，他抚摸着她发顶，随后巡视一圈然后警告道：

“若世子妃顺利诞下孩儿，都有重谢。若是她有何差池…”

剩下的话他未说完，但在场人都明白，皆打起十二分精神为明琅这胎接生。

这一胎实在有些难，过了两个时辰都未能成功生下孩子，三个稳婆在越观澜越发冷峻的神色下也急地冒冷汗。

剧痛一波波袭来，冲击着明琅的意志，她无意识想或许她真会一语成谶，今日难产而亡。

她恍惚低喃：“若死了，倒也算圆满。”

她音若蚊蚁，可依然被全身心关注她的越观澜听了个完整。

这句话让越观澜万箭穿心，他轻眨着眼睫，呆坐着被恐慌席卷。

医女是最先察觉到明琅的骤然脱力，她将参汤喂完，随后让稳婆继续正胎位，然后对越观澜道：

“世子，下官不欺瞒您，现下情况不容乐观，世子妃不知为何失了生志，若是可以请您说些激发她求生斗志的话，让她能够更好的配合我们发力。”

越观澜低头看，明琅胸口仍有小幅度起伏暗示她还活着，他该说些什么来让她愿意活下去？

怎么让一个觉得死也是圆满的人愿意活下去？

他想了许多，最后握紧明琅的手，颤着唇：

“满满求你…只要你愿意活下去，离开我也没关系……我会进宫求和离圣旨，亦绝不会再强留你。孩子你可以一起带走，难道你不想见见他长什么样吗？这是你辛苦十月怀胎的孩子，他也会同你姓明。”

“我知你不愿见我，我……我……”他罕见无法流利讲完一句话，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说出口

“…只要你平安，不得你准许，此生我都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说完后的越观澜血色尽失，仿佛他才是那个即将殒命之人。

在生死前，越观澜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