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远远地看了他许久。待溪音回过头来,那女子向他微微欠了身子,溪音亦淡淡颔首以作回应。
那女子走近,才看清她的容颜,淡雅而清秀。身后长长的裙裾上的丝线时而闪亮,额间垂贴的宝石颜色似星空般深邃。
“溪音上仙,你许久未来我这望星台了。”
溪音看着她走近。
“莞柔呢,这次没带莞柔过来?”她轻轻抬眼,两抹远山眉显得眉心格外舒展。
溪音勾唇:“难得星台仙子还惦记着莞柔,小妮子长大了。这么多年没有离开过她,是时候让她懂得自立了。”
星台仙子微点了下头,笑道:“也难得你肯放手。”
溪音继续言道:“况且此次到来是受邀于师父,带上莞柔多有不便。虽说之前置气于他,但时间过去那么久心中难免有愧疚。”
星台仙子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道:“数百年来,上仙皆隐遁而不问世事。此次竟愿来赴宴,可是有什么要事?”
溪音眸仁微转,随即淡淡回答:“没有,你知道做事一向随性。”
星台仙子没有再追问。
有流星在边侧划落,在望星台上看得格外清晰,燃烧的光束冲向星空深处,与望星台擦肩而过。
眼前一阵恍惚,待光线沉寂,溪音与星台仙子不约而同地朝下望去。只见望星台下,有一片特殊的区域。颜色较周边稍稍深邃些,那区域边界不清,依稀能辨出一个漩涡形状。
“那是什么?”溪音一怔。
“玄窟。”星台仙子回答:“玄窟深不可测,三界之内,无人知晓里面有何迹象。但只因受其牵引,望星台才得以在太虚界内悬浮静止。”
“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
溪音下意识地凑向边缘,星台仙子忙阻止了他。
她凛然道:“上仙当心,若神仙坠入其中,必将神形俱灭。”
溪音愕然。
“太过分了!”莞柔在水榭上踱过来踱过去,轻薄的长袖垂在手肘底下,两条白玉般的手臂挽在胸前。
“此人在我绿移白吃白住,最后竟还顺手牵羊。你说,我该不该去找他算这笔账?!”
灵鹿安静地蹲在她身侧,看着她白色的长袖在眼前晃来晃去。
莞柔俯下身,声色变得相当温柔:“鹿儿,你看呀。如今世风日下,即便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也乐于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要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可这次丢的是我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姑息,你懂不?”
灵鹿的双耳动了一动,立马站了起来,盯着莞柔抬了抬前腿。
莞柔将一双秀目笑得明媚:“你不要大惊小怪,我只去一会,一小会儿。但是,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最好不要让溪音叔叔知道。”说着,她搓了搓鹿脸。
灵鹿仍是复杂地盯着她,而莞柔的身形登时却飘忽了起来,转眼间,已渡过了水榭。
虽说那个人在绿移居住数日也没有报上名号,但从他一个一个本王的自称,与举手投足间的傲然,想要打听出是哪路神仙,倒也容易。
“皓王俯,呵呵。”莞柔露出一脸鄙夷。
那个以本王自居的人名曰羲千皓,人称皓王,这下终于找到了他的府邸。只是心里头还有些狐疑,这降霜城何时被改了名字叫逐夷城呢?
远而观之,府邸甚是气派,且戒备森严,有重兵把守。莞柔稍稍犹豫,便挺着肩膀坦然前行,双手有模有样地搭在身前,俨然一副皇家之女之风。
古人有训,先礼后兵,莞柔心想着,若他们不肯通融,自己便硬闯,失窃的东西是必定要追回的。
莞柔走到阶前,清了清嗓子,言道:“劳烦通禀,莞柔欲求见皓王殿下。”
平日里皓王府戒备森严,若有闲杂人等欲入,早就被厉声训诫了。但因来者是个绝色美人,士兵们的神情虽还是肃然,但也不至于一个个瞪眼瞪得像怒目金刚。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莞柔挑眉道:“你不通禀,怎知皓王不会见我?若误了事,岂是你能担待的?”
另一名耐心点的士兵同她解释:“姑娘,我们兄弟在此当差已久,平日里进出什么人,殿下见些什么人,我们皆一清二楚,姑娘还是请回吧。以免刀剑无眼,误伤了姑娘。”
见他这般说辞,莞柔想了想便转身往回走。熟料才走几步,她眸仁微转,整个身形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