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凤姐儿的举动虽然有些好笑,但也不至于让众人笑成这样,只是这些久在深闺富贵养着的女眷,有几个是内心强大的呢?九族之祸近在咫尺,骤然消失,大家都需要找个由头,将心中的恐惧与慌张赶出心头罢了。
惜春虽是贾敬之女,东府的小姐,可她自幼在荣国府长大,与整日放荡的贾珍父子并无感情。除却一些节庆祭典,她是连东府的门都不进的。
贾母也是怕身边两个小的摔了,左手拦着宝玉,右手还不忘轻拍黛玉的胸脯,给她顺气儿。
众人只是笑着,可忽然发现,贾母眸中泪花闪耀。鸳鸯眼尖,率先发现异样,赶忙上前拿出手帕为贾母擦去泪水。
黛玉与宝玉也止住笑意,端坐起来,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若不是这次劫难,只怕我还活在三十年前,贾府门前车水马龙,朱甍碧瓦熠熠生辉的日子里。还以为贾府的男儿还能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权势滔天。”贾母从鸳鸯手中拿过帕子,面上满是追忆的神色,“都说咱们贾府与国同休戚,可这方才过了多少年,祖宗赚的基业便败得七七八八了。
老话儿说得不错‘君子之泽,三世而竭’,咱们若只是空占着富贵,便是德不配位,外头有的是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宝玉唯唯诺诺,混在其中不敢出声,他有预感,接下来必然要谈及他了。
果然,王子腾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君子当自强不息。想要贾府传承久远,这些孩子自幼学的便不应该是骄奢淫逸,而应是勤勉自强、立志而坚。
若是府中出几个云哥儿那样的小辈,贾府百年可安。我还想着,若是我王家有了子嗣,一定要求着云哥儿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好好地学着些呢。”
王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还真让这乡下来的孽畜乘东风而起,扶摇直上了。那自己此前的那些谋算不就成了空?
她斟酌着,轻声开口试着套话道:“云哥儿虽是青年俊彦,可哥哥你也不差呀。王家与贾家都是以武立家,自当由哥哥带着在军中磨练。”
王子腾看着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人家敢祖产变卖入京,那是打定了主意,知道自己能在京中混出个名堂。只看他在王府中的谈吐,便知道是个惯会审时度势的。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样有决心有魄力又知道审时度势的年轻人,在哪里都是个人物。若是他生长在军中,只要得到天子信任,怕用不了几年也能成就霍骠骑的功勋。”
这话自然是多有吹嘘,但王子腾自己的言行总不能前后不一,自然是往好了说。
王夫人这才知道自家兄长有多看重林景云,知道自己成算落了空,只点点头,手中佛珠紧紧捏着,不再言语。
这小畜生,他运气怎么这么好,让他攀上高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