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缓缓退出去,将门带上,这才转身往外走。可刚迈出一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抖动得厉害,没有力气,像不是自己的。
心上好似有一把利刀在割,一下下的,痛得她不能呼吸。一时间,浑身力气像被瞬间抽干,眼前一阵恍惚,难以支撑。
“许小姐,你没事吧?”旁侧的何以蕴一把将她扶住,险些摔倒。
混沌的瞬间,许安安感觉到有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扶住,渐渐回过神来。此刻已是悲痛难言,心底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两个字:
爷爷……爷爷……爷爷……
“许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何以蕴问:“要不你先休息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谢......不用了。”许安安摇头,后面的路还长。还得她靠自己一步步走出去。她不能停下来,倘若停歇一下,今后就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许安安不敢耽误,配合着何以蕴办理了法律上一些股权继承的手续。
在这过程中,她才知道,振南商会在爷爷病重时,因经营不善几欲宣告破产。后由沈晟与苏远堂共同出资收购这才保全了下来。如今的商会名义上共有三个股东,沈晟占股5成,苏远堂占股3成,许安安占股2成。
当办理完所有手续,何以蕴被人叫出去接电话。
许安安放下笔,看着手中的股权书,眼睛忍不住模糊起来。
原来爷爷一直都牵挂着自己......就算临终时,都还尽力的给自己做最后的安排。
“许小姐,真是抱歉。”不会儿何以蕴便接完电话回来了。“刚才苏府那边来了电话。老夫人因身体不适,今天暂时不能见你了。”
“老夫人她没事吧?”许安安站起来,急急地问。老夫人一直以来身子骨都不是很好,还患有心悸,尤其到了夏季,患发的次数就更是频繁。
“别担心,老夫人一直由邹大夫照看着的,不会有问题。”何以蕴安慰道。
苏家是医药世家,邹炎是苏家几十年的老大夫了,医德双绝。苏远堂是出了名的孝子,便请了他给自己的老娘做私诊大夫。
在许安安的印象中,那邹大夫少言古肃,留着花白的山羊胡,身穿灰长袍。手中时常提着药箱。老太太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随时观察这老夫人的气色饮食,可谓是无微不至。
“许小姐,你家来人了,正在大门外等你呢!”
回忆突然被打断,许安安反应过来,不禁一愣。
家人?年幼时,父母因一次意外早逝,自己被爷爷一手疼爱着带大。如今爷爷病逝了,自己刚从牢房里出来。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今日麻烦你了,就此告辞。”许安安起身向何以蕴告谢。
“许小姐,等一下!”
快出门时,何以蕴突然开口将他叫住。许安安滞步,一脸莫名的转过头来看向他。
何以蕴却冲她和煦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如今许小姐算是商会的小股东了,那么我也是许小姐的代理律师了。今后有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许安安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轻声开口:“谢谢......”随即转身离开。
一路走出了公司,不远的大门口处,正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身着布衣纽衫的男子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两人面孔因太远,有些看不清。许安安只感觉到他们的视线,至她一出现开始,便一直紧随在她身上。
她步步过去,那两人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曾经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心绪也逐渐活络,澎湃起来。原来是他们......
许安安初期还是一步步的走,渐渐地越来越急,最后干脆奔跑了起来。
那男子双手紧握,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她,微微的颤动着,嘴角张口了几次,似是想叫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倒是他一旁的小女孩,一把挣脱了男子的手,直接朝许安安奔了过来,直直地扑进了她的怀中,将脸埋进她怀里,大哭:“姐姐……这些年我好想你啊……”
怀里的小女孩,直到她腰际高,一身青色短脚衣裳,梳着两股乌黑的小辫,很是可爱,圆圆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泪珠儿,让人怜爱。
“晓蝶,不许没规矩,应该叫小姐!”一旁的应杰突然开口呵斥。
许安安冲他微微一笑:“无妨,还是叫姐姐吧。”如今许家早没了,她也不是什么小姐了。
她看着怀里的女孩,不禁伸出手,爱抚地摸摸她小脑袋,一下下的:“晓蝶,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许安安不禁叹息,这几年变化得太多了。只是未曾料到,如今他们这对兄妹还竟记得自己。
小女孩一双手,依旧死死地圈着她,一直哇哇地哭着,一边哭,一边唤着她的名,一边倾诉着自己这些年的思念。许安安觉得自己被她勒得快吃不消了,好在一旁男子一手把她给提出来。
“不许胡闹!别忘了,我们是来接人的!”应杰虽然依旧是冷着脸斥责,但声音却是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