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上前两步,朝龙案伸手,“儿臣还是希望由您亲手将玉玺交到儿臣手里。父皇这把年纪,比起动刀动枪更喜欢和气才对。”
皇帝胸腔一阵淤堵,想指着太子鼻子骂都抬不起胳膊,只能阴沉着脸,“你在威胁朕?”
太子耸耸肩,“父皇言重了。”
“您被妖道迷惑,儿臣擅自调动北营军已是罪不可恕,可是大周和父皇的安危比儿臣重要多了。”
“母后也这么想,而且御林军和妖道来往紧密,怕是也不干净。母后拿着自己的令牌把人都调出皇城了。”
“父皇放心,儿臣和母后绝不会让您身边有半个乱臣贼子。”
皇帝气得嘴唇发抖,把御林军调出去还能干什么!必然是杀了他的心腹,再调换他们的人进来。
“乱臣贼子?”皇帝气到极致,抽动着嘴角笑了两下,“是啊,朕当初就该听她的建议,不能让宋家女儿独掌后宫。”
“这些年虽有贤妃平衡后宫,可她性子纯善,哪里能是皇后的对手。”
“豫王母亲···也是个蠢货,不亲自己儿子,让豫王把一个奶娘捧上天!说到底,还是皇后和你会演戏,让朕放松了警惕。”
事实上,豫王出京后,李煦安不止一次暗示皇帝可放松警惕,不会有大事发生。
可惜皇帝自诩操控全局,这会儿才明白,皇后怕是早就让洛川在暗中干扰国师占卜。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不过皇帝现在舍不得也不想质疑李煦安。
太子不明白皇帝口中的“她”是谁,但走到门前的皇后宋氏面色冰冷,声音也如从地狱而来,“臣妾看陛下不是后悔没有听尘不出的建议,而是后悔没本事把人留在宫里。”
皇帝见皇后一身金色凤服缓缓而来,眉宇间早没有初见的青涩害羞,只有被权利浸染多年的冰凉威严。
他双手捏拳,头一次没有因为得不到尘不出的喜欢而回避和否认,当着皇后的面,“朕后悔的是为了权利不能像定远侯那样陪她过喜欢的生活。”
“朕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最喜欢的女人只有她!”
皇后的笑听起来比哭还难受,“陛下终于承认了,臣妾、都替您开心。这么多年,您都在回避掩饰,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个修道的女人···”
皇后嗤笑着,明明早就看透一切,早就放下对这个男人的喜欢和期待,可冷不防听到这话,心口还是一阵刺痛。
“罢了。陛下只要将玉玺和传位诏书写好,臣妾让太子送您去清宗门,省得您相思成疾。”
皇帝跌坐在龙椅上,看身前只有几个太监护着自己,里外都是太子和皇后的人,他突然疲惫不堪。
唯一还能让他心存希冀的,就是外头被洛川纠缠的李煦安。
好一会儿,皇帝似是认了命,叹道,“让洛川停手。”
“他若是有半点损伤,朕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也就这后半句话还能听出一国之君的气焰。
“哈哈哈。”皇后昂头笑了一声,“陛下觉得您还有与臣妾讲条件的机会?”
“您心疼这个妖道干什么?说不定这个冒牌货就是定远侯和尘不出故意放在您身边嘲讽您的。”
若不是提前认出李煦安的身份,皇帝保管要在这句话里尝到万箭穿心的滋味。
“再者,他是太子出师的名头,放了他,不等于太子承认逼宫?陛下想什么呢。”
皇帝却道,“那都是朕和他们之间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后满眼寒冰,不再和皇帝纠缠,转身催促太子,“还不让人放箭!眼下拖得还不够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