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综就可以达成他父亲，他父亲对他的允诺和期许。

他将变成一粒沙、一缕风，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当然，从个人审美上，他更期待，有谁能够光明正大地，试图和他成体系地广泛对抗。

在每一个领域的广泛对抗，不是比春申君那般的近乎篡的鬼蜮手段，更能证明两种观念、两种派系、两种制度、两种体系，还有两种人，谁能够胜过谁吗？

但大概凡事无法那般理想。

来交州后，之后也做了不少事，碾过了不少石子。

在最开始，他甚至因为姜米，对此次行程，怀有不少的期待，觉得说不定会出几个不世出的人物，来和他斗一斗。

但竟然没有，就连北方的战事，也如此无趣。

上央战役后，阳明还是投向，大同党的汉水军倒戈，荆州都司的残余势力与艰难维持的蜀州留守部队拖住了试图回援的春申君紫霄军大部。

等到堵住江水，他在南海对峙也发挥少数作用，一度孤立无援的春申君，就在春申城中被父亲的大军围困。

父亲甚至还有数旬的时间，在截断物流体系后，让他们有序投降。

其实那时，父亲也只是要春申君自裁吧？

这不是对谁都好吗？

说不定他们那一派，之后也有机会，不是吗？

但春申君却如此决绝，既不肯自裁，也不肯逃跑，凭恃都天神雷与父亲鏖战，最后还不是败亡了，结果与前一种差别不大，只是平白多死那么多人。

到底是只想着自己，没玄君那般仁德的可恶人。

大概是因为屈泽川的消息。

戴综也触景生情，将往昔誊抄的，来自姜米檄文的几句翻出来读一读。

其实姜米文采不行，也没有接受古文教育，更没有韦相与楚王那般腹有诗书，得以传世的文华。

这些文章，据她所说，还是抄着模板，一晚写出来的。

文采上，还不如相对通俗的计划书。

但戴梓其实还挺喜欢这篇文章的。

毕竟，姜米是想要和他打体系战的，那有，总比没有好。

虞筑青将她誊写的字句取过来。

常闻冰冻三尺非一日寒，系水温渐失哉。

常闻工造商易非一人力，系万民之力哉。

又闻寒冰日曝而弹指融之，盖日炽也。

又闻蚁掘沙积而旦夕溃之，盖失察也。

何万夫万民之功为一人所贪？

何万夫万民之心为一人所代？

大衍之数用五十，天命尚留一线。

民有余而补之，有唐之盛。

民有余而损之，有唐之衰。

此天地之数，循环之理，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