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一片又一片。

每一片都很细微，就如同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投下的细碎斑驳，是阳光，但却只是阳光极少的一部分。

詹妄山的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

他根本没想到林羽的意识居然会破碎成这种模样！

若是三四十块碎片他还有把握重组完整意识，可林羽这是三四百片都不止！

只能是尽力一试！

“起！”

詹妄山双眼怒睁，喷出一口鲜血，将自身庞大的精神力融入招魂幡中，全身须发无风自动。

招魂幡能招别人的魂，自然也能招他自己的魂！

精神为桥，意识为体。

他以自身精神力为载体，将意识从肉身剥离融入幡中。

“老子这辈子就试这一次！”

詹妄山怒目圆睁，指天画地。

身体却是也变得和林羽一样软塌塌的，倒落在地。

“李叔，詹先生他……”

“无碍，老魔他期盼半辈子了。”东壁先生语气温和，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冒着黑气的旗幡。

这一幕老魔很早就去设想过，精神与意识究竟能不能分开？

招魂幡所招的魂究竟是意识还是精神，还是二者的混合产物？

为此他在问天境停留数十年，不愿再进一步将精神力蜕变为神识。

他需要亲眼去看一看精神力与意识的本质，而林羽刚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我……是……谁？”

一股滞涩微弱的意识波动在空间浮现，一句话似乎经历了千万年那么久。

“‘我’……又是……什……么意思？”

新的意识波动的产生似乎又过去了千百万年，时间的流逝似乎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者说根本不会流逝。

“又找到一个，小家伙。”

一道桀桀桀的笑声在未知空间不停飘荡回响消散，带着那股滞涩的意识波动也是消失不见。

此时老魔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自由惬意过，思维意识摆脱一切束缚，在某种视界中飘飘荡荡，以精神力为新柴，探求真理，倏忽自由。

“应该差不多。”

老魔感受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接近耗竭，“该回去了。”

心念一动，掐准力场坍塌的临界点，与其一同归去。

“呼。”

詹妄山意识回归肉身，睁开眼，脸色却是一白，身形不稳，头痛欲裂，暗道不好，急忙从空间器皿中取出回复精神力的奇珍吞下。

“詹先生，小羽怎么样了？”吴云心切。

詹妄山勉强应道：“等我片刻。”

说罢跏趺而坐，闭目，凝神修养。

东壁先生则是立即取出平日自己修炼所用玉枝蒲团，置于詹妄山身下，助其平稳心境，恢复精神。

詹妄山稳住身形，静心打坐，背后却是一身冷汗。

经次一历，他才明白精神力乃意识存在于人肉身之根本；归来时他精神力耗竭，意识几乎有溃散的趋势，极为凶险。

“东壁，谢了！”

詹妄山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犹有余悸。

差点他就和林羽一样变成活死人了，有他能救林羽，可又有谁能来救他呢？

东壁先生微微点头，道：“林羽状况如何？”

詹妄山摇头，道：“林羽的意识破碎程度太高，只能说尽力了。”

他的心神此时还有一部分在招魂幡中，可以看见英灵们彼此呼应释放而出的力场隐没，林羽意识因为力场而具现出的明镜也因此消失不见。

他无法确定林羽的意识碎片有没有成功融合。

“呼。”

詹妄山感应天地，按照传承掐诀送还林羽魂魄。

“希望有效果吧！”

与吴云的担忧不同，他的心中满是期盼。

林羽若是能够苏醒，那么对于思维意识，人类的研究将会前进一大步，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证明意识是可以破碎重组，并且意识拥有可以在肉身中自发性重聚精神力的特性。

那么接下来他对于意识和精神力的研究就可以不必那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