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两人身上的陈年污垢,尤安安失笑:“你们两个过来烧火。”
荣耀谨慎地烧火,尤安安瞧着火候差不多了,把柴火从火塘里抽出来。
“小鱼,过来。”
锅里热气腾腾。
小鱼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拽着哥哥:“哥哥她是不是要吃我们。我害怕。”
过年的时候,她见食堂煮肉,用的就这么大的锅。
荣耀拉着她:“不会的。”
……
落日没入海岸线,一艘帆船从远处的海面浮现。
甲板上士兵犹如一杆杆标枪,笔挺,冷肃。
海风起,船帆猎猎作响。
种子站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李爱玲视线牢牢地被甲板上的男人吸引。
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翻身从甲板上跃下。
落日余晖洒落肩头,描摹出刀刃一样冷硬的下颌线。
“荣连长。”
李爱玲招呼一声,声音里不自觉带着娇嗔。
荣铮招呼人从船舱往下搬东西,清点用麻袋装的粮食种子。
“李研究员,注意统计种子种类和数量,做好交接,明天通知大伙儿,开始发粮种。”
李爱玲还沉浸在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里,愣了一下才缓过神:“啊?好,好的。荣连长,你是不是累了,去办公室坐会儿吧,我那有家里从广西来的茶……”
“不好了!”公社的赵有银快跑两步,挤上前,着急道,“荣连长,你快回家看看吧,你那新媳妇把你妈和俩孩子赶出门,还把你姑给打了!”
荣铮眉头紧皱,跟属下嘱咐了几句,就匆匆回去。
“哎!荣连长!”李爱玲想跟上去,赵有银拉住她,“李研究员,你可不能走,这些种子怎么放,还得你吩咐啊。”
李爱玲嫌恶地甩开他的胳膊:“随便找个地儿放!别挨我。”
赵有银是荣大姑家的老二儿子,不学无术,但是能说会道。
跟着荣大姑来岛上之后,打着荣铮的旗号,在公社里蹭了个宣传干事的职位。
他自视甚高,瞧不上普通的渔民村姑,一上岛就看上种子站的李爱玲,可惜李爱玲瞧不上他。
李爱玲一颗心都在荣铮身上。
在赵有银看来,荣铮有什么好的。
有俩孩子,还有个瞎眼妈,现在又娶了媳妇,更没李爱玲什么事了。
他那双三角眼下压,在李爱玲的丰臀上停了停,谄媚道。
“荣连长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你何苦跟过去,再惹一身腥。她那小媳妇不是个好的,等荣连长在她那受了伤,就能想到你的好了。”
“谁要跟他好,他爱找谁找谁去!”李爱玲冷哼一声。
赵有银:“真是,谁跟他好呢,那就是个棒槌!哪配得上你!”
李爱玲被哄的气顺了,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荣铮离开的方向,这才跟着赵有银去清点种子。
……
尤安安把小鱼洗干净。
让荣耀自己蹲在木盆里洗,不洗干净不许出来。
荣耀天天在地里滚,不知多久没洗过澡,洗澡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黑黄的皮肤洗的发红,尤安安才把沐浴露打到毛巾上递给他。
“搓出来泡泡,抹到全身,像涂香皂一样,会了吗?”
荣耀捂着下半身,蹲在澡盆里,尴尬的小脸通红。
“你自己洗,洗完把新衣服换上。”尤安安把从商城买的衣服放在小竹凳上,抱着小鱼进屋换衣服。
荣耀抱着毛巾不知所措,黑乎乎的小脸映出两坨红,又羞又怒。
这女人不知道在毛巾上挤了点什么,香香的,他从来没在乡下闻到过。
搓一搓会起泡沫,抹在身上滑溜溜的。
她还给他们买了新衣服。
是一身短袖短裤,又软又轻,穿在身上像云朵。
荣耀爱惜地摸了摸胸前的图案,那是一双白色的翅膀,像老鹰。
从前在山里的时候,他就喜欢听村长爷爷讲的山鹰的故事。
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像山鹰一样,飞出大山,飞出海岛,翱翔天际。
他要把妹妹和奶奶都带出去,让他们能吃饱,让他们过好日子。
他喜欢这件衣服。
可这是那女人送的。
他不能要。
姑奶奶说这个女人想把他们赶走,她肯定有阴谋。
荣耀可惜地将衣服脱了下来,穿个小短裤,蹲在地上洗自己的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