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太第一次这么被人抢白,被一个小辈骂到脸上,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晌,她才颤巍巍道。
“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老太太茫然的像个孩子,面无血色。
尤安安不想说这么重的话,但是她如果不说,哪一天荣老太再想不开,上吊或者喝药,可就不一定有这一次这么好命。
她放缓了语气,握住老太太的手:“阿姨,您还不到六十岁,三年前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大脑缺氧受损,才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大脑会自我修复,只要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克服困难解决问题,脑子会逐步适应。”
“五十多岁,还没到干部退休年龄,这要是在城里,还得上班呢。”
就算在乡下,五十多的老太只要四肢健全,也没有卧床不起的道理,也得下地干活。
她道:“没人嫌弃您眼睛看不见,您也不用担心拖累谁,两个孩子那么依赖你,荣铮不在家,你就是他们唯一得倚仗,你要是不在了,他们去倚仗谁?”
荣老太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心理能量太弱,或许常年遭受打压,动力差。
失明之前的情况她不清楚,但是她失明后,和荣铮来到岛上,被荣大姑照顾,肯定没少被荣大姑骂,她又是个敏感软弱的性子,习惯性内归因。
时间久了,就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拖累了荣铮和两个孩子。
怕是抑郁了。
她脖子上缠着绷带,绷带外面系着一条格子丝巾,很衬她的肤色。
她看起来苍老没有精神气,但皮肤并不粗糙,也不黝黑。
从前应当不是常年做农活的人。
尤安安一早就注意到,老太太是左撇子,而且左手中指第一个关节处有厚厚的茧,是经常写字的茧。
老太太从前应该是文化人,条件还不错,受过良好的教育。
她知书达理,心理能量差,可见从前被保护的很好。
有文化,有教养,知书达理,但是敏感胆小,甚至有些抑郁。
这样的性子,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并不占优势。
她自己支棱不起来,两个孩子跟着她就会走向两个极端。
要么像小鱼一样极度敏感胆小,要么像荣耀一样被迫成长,冲动偏执。不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情绪。
尤安安只能把话说到,至于对方能听多少,那都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安大哥和小周一共抓了六条鱼,有大有小。
尤安安挺开心:“好久没吃鱼了,今天晚上庆祝一下,我们做全鱼宴。”
“多亏嫂子眼神好,一抓一个准,平常可没这种好运气。”
尤安安本想把他们抓的鱼偷偷卖给商城,再换一些更大更鲜美的,但荣铮在,她不敢这么干。
她爱吃鱼,但自己不爱做,嫌腥。
她按照水煮鱼的要求,指导荣铮把鱼片好,用葱姜水腌上,从空间买了豆瓣酱和大料。
她道:“家里没有油,只能水煮了。”上回煎五花肉的那点猪油早就告罄。
她更想用菜籽油,但是荣铮在,一切都不好解释,只能用家里有的。
“我买了。”荣铮去他扛回来的背篓里拎出来一条后腿肉,一扇排骨,“这是给家里吃的,剩下的让大哥带回去。”
背篓里整整半扇猪,猪头端端正正在里面放着。
尤安安吓了一跳,惊讶:“怎么买这么多!你哪儿来的钱?”
荣铮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尤安安:“这些你收着。”
“给我的?”
“嗯。”
尤安安打开扫了一眼,大约一千。
“怎么这么多!你哪儿来的?”
“部队发的。”荣铮道:“二百是你今天借给我的,剩下的你拿着傍身。”
不等尤安安开口,他道:“我给妈和孩子们留的都有,在政委那,家里的生活费政委会每个月送来,我会再找一个可靠的保姆,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事就去找政委。”
尤安安心疼政委一秒。
她扬了扬信封:“不必找保姆了,这算是你请我的工资,八百块,我能给你干两年呢。”
“不能让你做这些事。”
尤安安心里美滋滋的,这是关心她呢。
瞧着像老古板,说软话的时候还挺撩人。
她脸红了半边,却听荣铮道:“你是岛上唯一的医生,应当把精力用到救死扶伤上,而不是洗衣做饭。岛上人民需要你。”
尤安安:“……”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