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娘好半晌才消化她的话:“不光你洗啊,你哥你姐,哪个没洗过,她俩出生的时候秋收,家里还修房子,你二伯又不在家,我一连忙了半年,实在腾不出手了,让你帮着干点活,就是我虐待你?”
她想不明白,农村家里谁家不是这样过的,孩子多,活多,大的帮着带小的,拉扯着就长大了。
安慧更想不通:“那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尿布呢,你七八岁还拉裤兜里,我还得给你洗衣服洗屁股,这你咋不说呢。”
“那,那怎么能一样。”安思雨涨红了脸。
她是寄居人下,不干不行。
安慧是在自己家,不想干就可以不干。
她小时候是安慧带的不错,可安慧天天带着她上山下地,安慧干啥她干啥,家里的活一样没少干。
当众说她……那种话,安慧就是在故意羞辱她。
大伯娘道:“小雨,你说这话就太亏心了,那些年灾荒年多,日子不好,咱家有一口吃的哥哥姐姐们都紧着给你,家里是短你一口吃的还是穿的!”
安思雨道:“慧姐比我大四岁,她都成老姑娘了还没结婚,你们怎么不把她嫁到北岛,非要把我嫁过去。从年纪上算,她也比我更适合啊。”
尤母道:“谁让你不是亲的呢,哪有把亲姑娘嫁到那种人家。”
尤安安听着刺耳,什么叫那种人家。
安奶奶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你还有脸说!你和江知青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村里你都待不下去。”她扇自己的脸,“老婆子我豁着这张脸,脸都不要了,求人家荣连长娶你。”
“你可倒好,你张嘴就要了人家两千块彩礼,钱一到手就拍拍屁股走人,让尤安安嫁过去顶替你!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自私的白眼狼!”
安思雨:“说的那么好听,你压根就不喜欢我,在你眼里,我就配嫁给这种二婚老男人!”
“我确实不喜欢你。”安奶奶道,“打从你进这个家门,我就不喜欢你的性子,可你是我小儿子的独苗,我还得为你打算。我能想到的,给你找到的最好的依靠,就是荣连长。”
“嫁人不完全是看条件的,也要看人品。”大伯娘道。
尤母:“说的好听,那是你们没本事认识更好的人,别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安慧听不下去,怒道:“你要是不想嫁,干什么拿人家的彩礼,还到处说我们把你卖了!”
安思雨:“我没有。”
安慧:“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荣连长就在这儿,叫他过来问问。”
荣铮和二哥安定国在修屋顶,院里人太多,他俩就没下来。
安慧冲房顶上喊:“荣连长,二哥,你们先下来。”
不大一会儿,先是安定国扶着梯子一点点挪下来,接着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没用梯子,徒手从上面一跃而下。
男人穿着墨绿色的短袖,身高一米八九的样子,比其他人高一截,气宇轩昂站在院子里。
村民们顿时惊讶:“昨天我就说,安家的姑爷一表人才,没错吧。”
“不是说是个三十出头的老男人,这看着也不像啊。”
“定国才28吧,这人瞧着比定国还年轻呢。”
安思雨看到荣铮,前世死去的记忆突然袭来。
她对这个男人是有点怕的,前世就害怕,此时看到,下意识就退后一步。
随即想到,这一世跟他都没关系了,这才松了口气。
尤父尤母也吓了一跳,他们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杀气。
幸好亲闺女没嫁过去,不然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得遭多大罪啊。
安慧:“荣连长,当时是咋回事,今天当着乡亲们,当着公安的面,咱们说清楚。”
荣铮道:“我收到一封信,说安家女儿得了急病需要钱,我随信寄过来两千的汇票。几天后又收到信,说这两千抵彩礼。”
尤安安道:“钱是随信寄出的,地址在哪儿?”
荣铮报了个地址,是村里公社的。他道:“昨晚来时我已经托安二哥去问过,那封信是安思雨取走的,安家根本不知道。”
安思雨:“我没取。”
荣铮早有准备,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证明:“巧了,昨天来时候,我顺路去邮局查过,拿着汇票取钱的人叫安思雨,邮局有手印和签名,这是邮局开的证明文件。”
安思雨瞠目结舌,她记得这个男人跟个木头似的,对什么都不上心,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查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