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捞了点洗手液，将满是油污的手来回搓弄几下，见油污顽固异常，赵墨一把抢过身边工友手上的钢丝球，使劲搓弄起来。

“哎~哎，我说赵墨，我先用的。”

“我赶时间呢，你等会！”赵墨含混着回答，手上动作又加快了一些。

外面走廊里探进一个头，却是车间主任，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看到赵墨，于是喊道：“赵墨，潘总找你！”说完，探进来的头缩回去了。

“哟，墨墨，这是要升了？”有人打趣。

“生？你才要生了，瞧瞧你那肚子，八个月了吧。”赵墨回敬了一下，匆忙间换好便装，也来不及将沾满油污的工作服给洗了，泡在脸盆里就走了出去，直接忽略了身后那些糙汉子们的笑闹声。

一路都有人和他打招呼，赵墨微笑回应，来到办公楼二层，看了看门上的副总经理室牌子，敲了敲，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办公室里整洁明亮，赵墨进来后就往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躺，冲着陷在老板椅里的中年男子说道：“说吧，什么事，潘——总。”那一声长长的尾音，绝对是故意的嘲讽。

潘华紧皱着眉头，一开口就是责备的语气：“赵墨，我早就提醒你，低调点，低调点，一再强调，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又怎么了？”赵墨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说道：“我还有事，你能不能有事说事。”

潘华指了指办公桌上一卷红色镶金边的锦缎，说道：“人家都把锦旗送厂里来了，电视台也打电话来说要采访，要不是我压着，你都翻了天了，这算低调吗？”

“难道要我见死不救？”赵墨嗤之以鼻：“什么低调高调，按平常一样活着就行了，什么锦旗采访，过两天热度没了就过去了，你真当回事了。”

“我就是让你别老是搞事，安分守己一点，你别以为引起关注就能回警队了。”潘华低吼着。

“嘿嘿！其实想回警队的是你潘华潘队吧？怎么着，接了个监视我的差事就不乐意了？”赵墨嘲讽拉满。

“你的事组织上已经有定论了，啥事情都依了你了，想给你安排文职你又不愿意，非要到厂子里当工人……”

“工人怎么了？我可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先锋队！”赵墨更不耐烦了：“别一口一个组织，我不是党员，你才是。我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

赵墨又看了看时间，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不去看潘华满是青筋的脸，直接摔门而去。

错过了下班的高峰期，赵墨走在大街上，反正住的也不远，每天都是步行，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感觉快乐似乎要回来了，但还是没有想吹口哨的心情。

于是他停下来，面对着电线杆子，温柔地笑了一笑，如同面对着女友一般。眼角扫过老中医的广告纸，笑容又淡了，啐了一口，算了，不吹口哨不能代表不开心。

前面是一排筒子楼，正是自己厂里的女工宿舍。当此时，每个工作日的奇观就会出现在楼道栏杆处。

“来了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女孩子们吵吵闹闹个不停，一个个手扶栏杆看着赵墨从远处走来。

有几个还不停催促室内的：“墨帅过来了，快快，赶紧的，看帅哥！”

柳玥儿看着外面乱糟糟的模样，咬了咬嘴唇，轻啐了一口：“一群花痴！”

叶瑾看着柳玥儿吹弹立破的粉嫩脸庞上，掩饰不住的羞涩，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催促道：“还说别人，是谁买了电影票说要约人看的？”

柳玥儿挽住叶瑾的手，声音轻不可闻：“好姐姐，你帮帮我，我……我说不出口！”

叶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也是禁不住柳玥儿的央求：“好了，好了，我帮你！”

赵墨已经走到楼下，潇洒的向上挥了挥手，算是对某些脸皮厚的女孩口哨声的回应。

他今天也确实赶时间，甚至没有和几个相熟的女工像平时一样打招呼。

“赵墨！”叶瑾挤开同宿舍的几个，在栏杆处把赵墨喊住。

赵墨奇怪平时对他冷冰冰的叶瑾居然招呼他，停下脚步看了上去。

“玥儿的电脑坏了，你上来帮她修一下！”叶瑾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赵墨为难的又看了看时间，说道：“不好意思啊，瑾妹妹，我赶时间呢，要不明天？”

“谁是你瑾妹妹，不愿意算了！”

赵墨被母老虎怼得打了个哆嗦，索性加快脚步，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楼下经过的一个胖子，全程看到这幅景象，张大嘴巴呆住了，见旁边一个瘦不拉几的眼镜男也在看热闹，凑过去问道：“这人谁啊，这么拽的？”

瘦子打量了胖子一眼，说道：“你不是本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