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的校园静极了,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鲁阳林的眼睛刚好与那一钩弯月对视,月的颜色近乎淡黄,盯久了,很刺眼,不知有没有诗人感慨过,月光也是烫人的。
鲁阳林闭上眼睛,不过一分钟,苦笑一声,又再次睁开了眼,接受月光的炙烤。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了。临近毕业,他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由最初的少眠,已到了如今的彻夜无眠了。
通宵达旦睁着眼睛,熬那最痛苦的几小时,脑子混沌又清明。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清明,脑海杂乱如山呼海啸;闭上眼的时候,眼前黑暗,而脑子清明如烛火照彻山洞。
辗转反侧,反侧辗转。
听着室友山树的呼噜声,阳林羡慕、烦躁。研三了,宿舍里住的人越来越少,尤其这学期,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找工作或者直接实习。唯一热闹的时候,就是导师集中指导论文的那一段时间,所有人像考前一周一样,通宵达旦开着笔记本电脑搜集资料、更正内容。
这个时候,阳林的失眠症还能稍加掩盖,等第一段论文辅导过后,大家又各自回归主线,睡不着这件事便无遮无拦地摆在自己面前了。
山树是唯一一个与阳林处境相似,没有找到工作的人。这多少让阳林心里平衡了一点。
有一天,他问这个难兄难弟:“将来有什么打算?”
山树翻着闲书说:“暂时还没有。”
“那你不着急吗?”阳林这话不知道问山树,还是问自己。
“着急呀,”山树说到这里简直要跳脚,把手头那本《地心日记》扔一边,开始抱怨导师,“我们的王导也是小研大耍,眼看着别人的导师都把学生找回来辅导过几回论文了,他倒好,为了研究个真空状态下的声光传播,自己先钻实验室里出不来了。我们当他要研究什么新理论,还想帮忙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
阳林摇了摇头,无从猜起。
山树像说书先生一样操起脚上的拖鞋,拍了一下“惊堂木”,鞋底的土顿时扬起来,就要溅到书桌上那个喝水的杯子里了,“结果他老人家从实验室出关以后,跟我们说,他写的那篇科幻小说,提到这块内容,他要钉是钉卯是卯搞清楚,一微米的误差都不能有。”
科幻小说?阳林有点糊涂,物理学博士,研究生导师,是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