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伙子了,事业为重,别整天守在家里。”
左右蹉跎到过了元宵节,郑一鸣走过机场安检,又一次在罗玉凤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济南,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临行前,罗玉凤把他拉到卧室,给他手里塞张银行卡说:“你出门在外需要用钱,先拿着用。”
郑一鸣死活不要。罗玉凤小声说:“放心吧,你爸他不知道。这是我这么多年辛苦攒下的工资,本来留着给你娶媳妇用的,现在看来还早。”说完还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郑一鸣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接话,罗玉凤看着儿子这长不大的样子,也笑了。
出门前,郑一鸣又把卡偷偷地塞回到妈妈包里。
他走时,郑国强在上班,没有去机场送他。晚上,郑国强靠在床背上和罗玉凤聊天,问儿子白天走的时候有没有提到他这个爸爸,有没有给他留什么话。
“你想让他说什么?”罗玉凤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反问,“你当他还是小时候那个搂着你的大腿,哭着喊着不让你出差的小孩子?”
郑国强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想起郑一鸣小时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闹腾的样子,颇为感慨地说:“时间过得是真快,转眼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高出我半个头。”
“可不是吗?小时候为了买个小汽车玩具,都得缠咱们半天。”罗玉凤也开始感伤了,“那时候穷,一个小汽车顶二斤猪肉呢,愣是没给他买。”
“后来他天天蹲在商店不回家,你叫不回来,还是我打了两巴掌,给他拎回来的。”
“你不见他以后再也没有问我们要过什么吗?”
“那会他多大?”
“十岁?四年级吧。”
“这孩子从小就这脾气,又倔又不服软。”
“老郑,现在想想,你说咱们当时真有必要对他那么严格吗?”罗玉凤想想竟有点自责起来。
“大家都是这么教孩子的,尤其男孩子,还是走正路好。”
“现在看着孩子这么懂事,我是又高兴,又心疼。”罗玉凤想起包里又被塞回来的那张银行卡。
郑国强从床头柜里拿个打火机出来,点了根烟。罗玉凤停下手中的活,嗔怪道:“不是说好不抽烟的吗?”
郑国强吸了一口,说:“玉凤,今天就破个例吧,你也别叠了,把衣服放那,我跟你说几句话。”
罗玉凤心里咯噔一下,没说什么,坐在了床边。
“老马出事了。”
罗玉凤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没听到?”
“就今晚快下班的时候,市纪委将他带去问话了。”郑国强说,“年前开始医疗卫生系统整顿,我就预感不好,那个时候还存着一点侥幸,想着刮过这一阵风就好了。”
罗玉凤没法接话,她心里如今是暴风骤来,樯摧船翻。
“老马医院合作的医药公司那边出了问题,顺藤摸瓜就到了他这里,购进那批医疗器械,他这个院长签过字,我也批了条子。”
“数目大吗?”罗玉凤想问他,怎么这么糊涂?但最后问出来的却是这个。
“不小。”郑国强私心里是想卖马丁伟个好,将来给郑一鸣铺路,但这个他不能跟罗玉凤说,只是在拧灭烟头的瞬间,叮嘱道:“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儿子那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