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儿子做官的时候,他们认为是老郑家祖上积德,是他们教育得当,儿媳运气好,捡到他儿子这个宝,不知道沾了多少光。如今出事了,又觉得儿子这块宝是在媳妇手里毁的,变成了臭石头。
在儿子好的时候,他们可以自得,可以炫耀;儿子出事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迁怒,可以抱怨。
能有什么事?能顶什么用?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一路赶回来,累了吧,我给你下碗面吃了,你休息会儿。”罗玉凤见儿子半天不说话,先开口了。
“妈,让王妈做吧。”郑一鸣说到这,才想起家里好像只剩下罗玉凤一个人了。
“王妈老家有事,回去了。”罗玉凤淡然道,说着出去做饭了。
将辞职不干委婉说成老家有事,也是他们家的说话风格,郑一鸣听得懂,也习惯了。
之后,两人均是默默无言,忙完后各自在卧室待着。
郑一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了很多,一些苗头他应该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过度关注。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和别人家没什么两样。父亲当时还是平阴县政府办一个办事员,人很瘦,却很有才,工作量大,几乎天天加班,一周下来,见不了他几面。那时的母亲是医院里一个小护士,也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值大夜的时候就把他送爷爷奶奶那。
上小学时,父亲跟着的那位领导从县上调到了市里,很快父亲也调了过去。这下,自己和父亲一周都见不上一面了。不过他的仕途却越来越顺,官做得越来越大,而他们的日子也开始慢慢变得宽裕起来。
母亲呢,中间好像闹过一次,说父亲不回家,是因为被市里的某个女人绊住了。家里鸡飞狗跳一阵后,母亲也不在县医院当护士了,到市妇联做起了妇女委员会主任,日子过得比以前轻松,脸也渐渐圆润了,一扫从前的忙碌相、怨妇脸,整个人显得雍容富态了。
郑一鸣从未深想过日子变好的背后是什么,他只是一心一意做个让父母放心的好孩子。现在想来,他顺风顺水的日子,不也是享受了父亲的红利的吗?有什么资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