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野由外而内磨平了棱角,逐渐向所谓的机关生存哲学和县城人情世故妥协的同时,一向知书达礼、周到懂事的孟欣然却钻起了牛角尖,一门心思要下乡到一线从教,任谁都劝不住。
董爱莲在老姐妹那里听来个新词汇,只当欣然是得了产后抑郁,性情大变,有些想不开了。她可是好好察言观色、低眉顺眼地忍了一段时间,绝不对小两口的生活和育儿指手划脚,提出一丁点意见。不仅自己忍,她还让袁野哄,一家人都顺着欣然。
结果一点用没有。
董爱莲只好抱着小孙子去找亲家聊天,想让亲家公亲家母劝劝闺女。两位都是机关干部,应该比她这个农村老太太更知道单位的好。
孟欣然的父母当然也知道闺女的想法,他们岂能没有劝过?可欣然这次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下去。
孟义申最后发话了:“多大点事儿,现在年轻人下乡历练是好事,一辈子守机关也不定有什么出息。”想想他自己,在机关里对自己的性情习惯左调整右调整,左适应右适应,现在不也一事无成?
“闺女,想去就去,别屈着自己,哪天想回城了,跟老爸说。”孟母拍他一下:“你一个快退休的老头,跟你说能咋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孟欣然的母亲邵敏倒是妇联一个小领导,但也没什么用,所以谨慎起见,还是劝解:“欣然,这事不是闹着玩,你想好了?”
孟欣然点头:“爸妈,我不是一时冲动,这个想法早就有了,就是想趁年轻搞明白教和育怎么就能平衡好,不然,我没资格指导教学,也没法跟自己交代。”
邵敏说:“你得跟原野商量好,女人事业重要,家庭更重要。”
“邵主任,我知道了。”
“这孩子。”邵敏一边嗔怪,一边催她赶紧回去照顾孩子。
孟欣然走了后,她才跟孟医生感叹:“打小就这样,看着听话乖巧,主意硬着呢。”
“是啊,也不看看像谁?”孟义申说。
“像我,行了吧?”邵敏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