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信,王老师你没少苦口婆心给你学生讲人生大道理吧,什么未来呀竞争呀奋斗呀,你几十箩筐话,抵不上我穿名牌坐豪车在他们面前溜一圈来的有效果。”
“你这三观歪哪儿去了。”
“放心,三观我比你们正,只是做事讲究实用主义而已,没用的话就不说,没用的事就不做。我呢,生病是真的,逃避也是真的,在学校时间太漫长了,容易让脑子锈住,我得出来透透气,透完气就回去。我有我的课题,我得自己完成。”
自己的课题自己完成。
这其实也是王怡想的。只是这几年当了老师后,就真的好为人师了,只觉得自己的义务就是把所有学生生拉硬拽到既定轨道上,自己的列车是否在前进,完全忽略了。
再看张璐瑶,气定神闲喝着水,看起来面上是云淡风轻,不知道内心是否毫无波澜。
待费一洋出去后,张璐瑶说:“看见了吧,她基本好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王怡翻个白眼:“拜托,我找你来是给我的孩子们解决问题的,光给费一洋解决能算完工?”
“费一洋不是说了吗,那两孩子没问题。”
“她是病人,还是小孩,我能听她的?”
“在她眼里,咱们才是病人。”
王怡见她说到这儿,顺势问:“我正想问呢,你和费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啊?”王怡不耐烦了,如果真如费一洋说的,那最有问题的就是张璐瑶这个心理医生。
“我让费一洋以为我们有什么,她才能小瞧我,这样,她占据了心理优势,便会成为主动者,这比我治疗她配合效果好多了。”张璐瑶说,“你教学上也可以试试这招。”
“以身入局啊。”王怡恍然,“高!佩服佩服。”
张璐瑶没有说实话,她怕王怡生出什么无谓的担心,但她也不像费一洋说的那样,不甘心,放不下。对于费铭这样的渣男,她早已不放在心上,她难以解决的是自己的无意义感,她要随便找个什么更没有价值的事,消磨自己的时间,对抗人生的虚无。
刚才费一洋第四点没说出来,张璐瑶自己补充的话,那就是她没看明白生命的本质就是孤独,她做不到“本自具足”,曾经的心理问题让她极度逃避被孤立于世俗之外,一点也不想体会那种“世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我”的感觉。
费铭是她与凡尘俗世连接的唯一一根稻草。
这样的理由,又怎么能同王怡说得清呢?
她只能自己慢慢毁掉这根稻草,重新找到自己与世界的连接。
也许明天,也许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