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云深?”南宫冕扶着她,轻声问道。
“我……嗝……呃……好撑啊……头有点儿涨……”云深糊里糊涂的样子。
显然是吃多了,大脑反应不过来,晕晕乎乎的。
搀扶着像极了喝醉酒的云深,南宫冕吃力地往前走。
“早知道就不让你吃那么多了。”南宫冕懊悔道。
“难得……那么好吃……嗝……”云深不断地打着嗝。
“好好歇息,慢点走。我们回去吧。”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
人影不似先前多了,热闹也黯淡下去了。未近亥时,人烟将尽。
光束尚在,火光依旧美好,可是观赏的人已不在。
该散的,终是会散去。
“繁华落尽,也是这般的孤寂吧。”云深突然说道,“国家也是如此。繁盛逝去,还能留下什么?!”
南宫冕是头一回听到云深谈论国事,不免有些好奇她的想法,于是故意反问道:“如今难道不是盛世吗?”
“哼,你好歹也是富家子弟出生的吧,怎么这点见识都没有!”云深果然是吃得多了,精神恍恍惚惚的,“虚浮盛世,看似的繁华,背后创伤尚未抚平,怎么会是真的繁盛呢?!”
见南宫冕没接话,云深又自顾自忿忿不平道:“我们东凉,离那次半壁江山尽失的伤痛还不过几年,怎么会那样快的成为强国?!都不过是浮华罢了。浮华背后,又是多少人的伤疤!!!南宫氏统治之下,又会有多少人赴死?!!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吗?!!”
很莫名的,突然提到南宫氏,然后,南宫冕内心很奇怪的有一团火似的在燃烧。
明明已经说好要遗忘了,下定决心摆脱一切,可是当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异样的声音,就是觉得不舒服。
实在是听不得别人说南宫一点的不好。
南宫冕清醒过来也是暗自苦笑着。
笑得很苦涩,很心酸。
扶着云深,路上都没再怎么说话。
灯火阑珊处,人潮散尽,南宫冕突然回首,遥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长龙花灯,像是和上官云深说话,又好似自言自语般,淡淡道:“火树银花,万千绚烂,也是会散去的。希望能与一人得心厮守,在繁华深处看尽那花开花落。愿守着一辈子的财富,和那人一起,坐在人世间的过道里,觑见远方人头攒动,潮起潮落。”
云深听罢,微微一笑道:“只愿得一人心。”说罢,揽着南宫冕的手臂,走向来时路。
连南宫冕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的房梁上,从酒家尾随他们一路的蒙面人,喃喃自语道:“繁华里,回首顾望,来时路,亦不过是如此。”
离开镇里的路上,云深才慢慢回忆起今夜的奇遇,愈发好奇于南宫冕的猜谜,于是问道:“那字条藏身处,你是怎的知道?”
夜色里,看不清南宫冕的表情,神色模糊着,语气也是淡淡的:“没什么,碰巧罢了。”
说得这般谦虚,惹得云深都不再好意思问下去。
路途崎岖,两人艰难行走,挨着一盏昏暗的灯火,互相搀扶着。
“啊!!”随着一声叫喊,云深脚下一滑,身子立马矮了下去。
南宫冕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云深的柔软的腰身。
所幸并无大碍,仔细瞧了瞧脚滑处。虚高的灌木遮挡了视野,伸出灯火照耀,那底下,竟是空荡荡的,旁边就是一条小溪。
“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多亏了向哥哥……”云深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不知道哥哥有没有顺利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