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这祸患,苏鸣予也是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接连两场恶战,他体内的真气此时已是一团乱麻,左肩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更何况在先前的争斗之中他更是一气未换,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半点力气。
如今的他每调动一缕真气便是感到经脉一阵剧痛,稍加收束更是忍不住接连喷出几口淤血,好在丹田内气机虽乱,但泥丸却还是安然无恙,此刻通玄诀的生生不息便是体现出来了,只要泥丸不灭,那便总还还有几分气机可供驱使。
花费许久,苏鸣予总算是将体内乱窜的真气全部给收了回来,但左臂仍是动弹不得,不过至少那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渗血,再以真气滋养迟早是能恢复完全。
苏鸣予拔下不知春,其上的晨露再次将血污洗了个干净,手腕一抖便是又恢复了原本模样,哪像是先前还在夺人性命的利剑。
收拾好这一切,苏鸣予目光望向泥地之上的五色奇刀,刀身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绚丽,整身长约三尺七寸,其上还有两道不深不浅的血槽,刀柄乃是上好的镀蜡白木雕刻而成,望着便是极为地不凡。
没有细细研究的心情,苏鸣予将其收进袍中,便是提起气机往山下狂奔而去。
不多时,便是望见了已经开始涨潮的渭水。
此时已是近黄昏片刻,虽说还未到潮势最为澎湃之际,但此刻的浪潮规模也已是远远胜过了汉江,不愧是元汉首屈一指的大江,苏鸣予暗暗赞道。
没有过多停留,脚尖稍一发力,周身气机便开始流转,苏鸣予便像是一枚炮弹一般渡江而去。
此时的酒肆已是没什么客人,毕竟先前来人大多都是想去冯岭碰碰运气的江湖人士,也是没理由一直在这酒肆之中待着喝闷酒。
跨进酒肆正门,那丰腴美妇见苏鸣予这般狼狈模样也是当即迎了上来,在瞧见其肩上那狰狞伤口之时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随后也不啰嗦,便是拿出几块干净的布条要为其包扎,苏鸣予也不矫情,也是任其而为了。
美妇见这般俊逸的少年郎被伤成这副模样,心中当即不由得又咒骂起了那在这冯岭作威作福的璇玑门,平日里祸害他们老百姓也就算了,如今更是连一位少年都是不放过。
似是看出了美妇眼中的愤懑之色,苏鸣予也是不由得笑笑,说道:“老板娘,这璇玑门以后倒是再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美妇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听出了苏鸣予的话外之音,惊呼道:“难不成你将那璇玑门全部……”
同时手上还不忘摆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鸣予不禁莞尔,但还是认真道:“那倒没有,只是将他们门主宰了。”
虽然已经对这结果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这话从苏鸣予口中说出还是让美妇极为震惊,那方明可是这冯岭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冯岭当这山大王,如今却是被一个望上去最多不过及冠之年的少年给手刃了去?
苏鸣予并未多说,只是从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来看显然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找了间客房,苏鸣予将怀中《鸿鹤篇》拿出,换了套干净衣裳,便是开始仔细打量这流落江湖的剑谱究竟有何神妙之处。
“鸿鹤,乃鸟中皇族,不以外而乱,不从众而迷;特立独行,自成一派,从容不迫,高抬轻落,此乃鹤剑。”
“以其形驭剑形,以其神入剑意,方得大成。”
以苏鸣予的眼光,这《鸿鹤篇》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高深难测的剑谱,虽说其中弯弯绕绕废话许多,但一句“从容不迫,高抬轻落”便可将其概括个七七八八。
虽说如此,但拼死拼活才拿到手的剑谱自然是没有任其在一旁生灰的道理,稍作休整便是开始细细翻阅。
以苏鸣予如今的剑道阅历自然是不难入门,这《鸿鹤篇》分为立鹤、行鹤及啄鹤三招剑式,分别对应站剑、走剑及刺剑,最为可道之处无非是最玄奥的刺剑式,与那晦涩难以入门的听潮剑谱比起来当真是简易了不止一层境界。
虽说听潮剑谱在汉中王府之中最多算是稀松平常之流,但能被汉中王收藏入府的怎么着也不会比这江湖之上随处可见的秘籍差了去,否则如今这江湖还不得个个都是剑仙刀仙枪仙之类的角色了?
苏鸣予坐于床铺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想念起了在王府练剑的日子,虽说枯燥,但至少不必为了这般货色的剑谱而拼杀,若是悟性足够,那还不是各式上乘剑法都能给自己学了去?
旋即又是自嘲一笑,既然已是离了那逍遥窝,自然是要显得入乡随俗一些,便拿起剑谱仔细研习,此时倒也不觉得手中剑谱是如何平常的货色了。
接下去半月,苏鸣予便一直在这渭水江畔的酒肆中歇息,倒不是他不想快些赶路,只是这次实在是伤势不轻,就算是每日以温醇真气休养也是到今日方才完全痊愈。
这期间,方明的死讯也是犹如瘟疫一般极为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冯岭,其中居民都在纷纷猜测这是哪位不出世的高手终于是出手收拾了这在此地为非作歹多年的山大王,而苏鸣予则是将《鸿鹤篇》中的立鹤以及行鹤都是摸了个完全,至于最为深奥的啄鹤也是隐隐间有了些许头绪。
身子无恙,那自然也是没了继续留在此地的理由,与那有些依依不舍的美妇道了别,苏鸣予便是牵着自己那匹劣马继续沿着渭水往弘农郡行去。
原本还有些精瘦的劣马如今倒是贴了不少新膘,想必是近日伙食不错,不过今日之后恐怕是再难品到像前几日那般的上等草料了。
苏鸣予笑笑,翻身上马,在那粼粼的江面和烈日映衬下,倒颇有些断肠人在天涯一般的意味在其中了。
如今距离弘农已是只有不到半月的脚程,若是再快马加鞭些的话恐怕还会更短些,只是苏鸣予倒不急,甚至有时赶路乏了便拔根正长得生机盎然的狗尾草叼在嘴里,又或是咀嚼一番,望着倒是十分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