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不知春再度变式,化刺为斩,一剑便是砍下了那已是气绝的刺客首级,手中气机略动,将其手中的匕首夺过,像是投壶一般将其射向那正于空中翻腾的头颅,附带之势不减,最终将其牢牢钉在弘农郡城门之上,望着是惊悚万分。
如今正是刚过正午的时候,城内人流众多,此前苏鸣予与这刺客大战的一幕自然是被他们给收入眼中,对于这东瀛人,城内百姓自然是谈不上有一丝好感,但却仍是心惊于这少年的狠辣手段,如此年纪便是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如何不令他们又惊又惧?
城中有几个眼尖之人见苏鸣予面生的很,但这一身青衣与这俊朗样貌倒是眼熟,仔细一琢磨便是想到了那前些日子一剑击退许天仇之人似乎也是和眼前少年一般无二,当下更是惊呼声四起。
“这少年好像便是那击退许天仇之人!”
这城中议论自然是逃不过苏鸣予的耳力,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可惜了自己那匹老马,苏鸣予摇头轻叹,负剑转身东行。
这等消息自然是极快地便传遍了整个弘农郡,观其之势甚至是传遍整个中原江湖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作为当事人的苏鸣予却并不关心这些,如今这般实力的刺客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够看,外人看来的酣畅一战也只是他随手而为,倒并没有多花上几分力气。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
一面容木讷的男人正盘坐于蒲团之上,这蒲团并非凡物,有着些许定神平心之效,其周身气机已是与这片小天地融洽共处,时不时睁开的双目也暴射出点点精光。
男人单手一挥,身旁大剑竟是被牵引出鞘,随后缓缓悬在男人面前,只是这般奇景未能持续多久便是戛然而止,剑锋之上气机尽逝,无力地坠在蒲团之上。
若是有识货的高手在此必然能看出来这是最为上乘的驭剑术,虽说并未维持片刻,但这望着普通的男人却已经碰到了那宗师之境,观其样貌不过才三十有余,已是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之姿。
“还是不够。”男人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准备不顾气机紊乱再次强行驭剑,只是这次还未出手便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男人眼眸微抬,见到来者之后也顾不上驭剑之事,站起身来便是向面前这人行了一个弟子大礼。
“师傅。”
面前老者须发皆白,但面相却如同婴孩一般无二,面容和善,手中虽无剑,但却让男人觉得其浑身气机便是这天下最为锋锐之剑,何须手中握剑?
“无生,与你说过多次了,剑道一途讲究的是顺势而为,若是强行破境反倒会适得其反,这般道理还是不懂吗?”
男人虽说木讷,但却并不愚笨,当下便是恭敬道:“师傅教诲弟子不敢忘,只是如今对于这宗师之境弟子仍是一知半解,还望师傅指教。”
老者听得此话也是不由得一笑,他这弟子哪里都好,就是这股执拗劲让他十分无奈。
以他的悟性,不出三年,这宗师境界必是会被其参透,如今这般执着倒是并无必要。
虽说如此,但老者并没有点醒男人的意思,只是淡笑道:“气机如草木般在经脉窍穴之中扎根便为生根,而这宗师则是气机离体而不散,可驭剑夺千里之外人头也。只是这气机虽离体,但根却仍是不动,你太想保这体外三分气,窍穴之中七分根自然是不满,须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气根不灭,即便是外气尽散又如何?”
男人若有所思,他悟性本就不弱,这般点拨之下自然是有所明悟,当即再次以气驭剑,只是剑上气机仍坚持不了半刻便又是散去。
鹤发童颜的老者见状洒然一笑,当即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痴儿啊!”
小暑时节,天气正是开始变得闷热的时候,往常这般季节将相王侯之流的大家族之中都会取出前一年冬天所贮藏的冰块,配以绿豆或是新鲜的水果下肚,最是解暑。
苏鸣予在外自然是没这般优越条件,而虽说京城乃整个元汉最为繁华之地,但却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在这时尝得到冰块这般稀罕玩意儿的,有些酒楼倒是会拿出一些来售卖,只是那价格自然不会低。
若是以往到了这个时候,苏鸣予那都是恨不得顿顿餐食都得就着冰块入腹,否则那浑身燥热之意实在是太过磨人,只是如今周身各处都是有着平和性凉的真气流转,倒也不像以前那般觉得热得无法忍受了。
这京城真无愧于有史以来最为繁华的都城,其中建筑大多豪奢,如众星捧月般将城中的皇宫围在其中,越往里去,那等房屋修缮得便更为金碧辉煌,苏鸣予随意寻了间酒楼坐下,虽说如今自己并不惧那当空悬照的烈日,但也没傻到非要在这街道之上暴晒成黑炭才肯罢休。
酒楼名为碎月,听闻是因其建于中秋前后,故得此名。
虽说外边是热气滔天,但酒楼内却是凉爽异常,仔细一看,原来是这酒楼之中设有数十座置有冰块的小炉,若是冰化便会是由专人及时补上,就连在汉中见识过大场面,眼界比天高的苏鸣予也是头一回见着如此奢侈的举动,当真是无愧于天下第一大城的洛阳。
来的时候正不凑巧,酒楼之中已是人满为患,虽说大半都是来这避暑的,但一楼桌椅本就不多,此时正好只剩下最后一张桌子还没人落座。
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叫小二上些糕点茶水,便是有两人站在了苏鸣予面前,其中一中年男子身高挺拔,身着玄色长袍,五官轮廓分明,虽说两侧鬓角已是有些花白之色,但仍能看出其气质非凡,想来年轻时也是个不输苏鸣予的俊逸男子。
另一人则样貌平平,年纪比之中年男人还要大上一轮,腰背有些佝偻,眼神之中时不时地透露出些许打量之色。
“这位小友,不知可否让我二人借个座?”中年人开口问道,虽说是询问,可还没等苏鸣予点头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而那一旁之人显然只是个扈从,还没有跟主子共坐一桌的资格。
苏鸣予见状也不再多嘴,毕竟只是拼个桌的事儿,他倒是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