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妥,无凭无据,盘问国舅,更何况苏家还是陛下一手扶持,苏家儿子长子入仕,次子刚入东宫封了侧君,若无真凭实据,就段楚这种没有后台的小官,得罪了苏家,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东宫大婚当日,京都女眷都带了随行丫鬟入宫,你觉得苏夫人有事喊自家女儿不让随行丫鬟去,偏偏让自己儿子去,这合理吗?更何况苏小姐那日和一群未嫁贵女们在一起,我朝想来注重男女名声,他去贵女们聚集之处,必会引人非议,你说他毫不顾忌的原因是什么?”
萧宁知道苏慕淮可疑,但没有证据,段楚贸贸然前去,一定会得罪苏家,光凭猜疑,没办法动苏慕淮。
“你去了又能怎么办?没有证据只能询问,若苏慕淮真是凶手,他怎么会老老实实告诉你真相。”
“谁说我就是去询问的。”
段楚一脸正色,萧宁猜到他要做什么,大惊失色,“你要扣押苏慕淮严刑拷打?你疯了那是苏慕淮!苏家未来家主!”
“不是我,是你。”
萧宁一脸疑惑,段楚严肃道:“你是本案主审官,又是萧家下任家主,苦主萧若兮的堂兄,苏慕淮和此案有牵连,你出面扣押苏慕淮,合情合理。”
“你是想借我的手先拿下苏慕淮,然后再私下用刑,让他招供,不行!”萧宁急忙反对,“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不能出面,寒门与世家本就针锋相对,若是我拿下苏慕淮,苏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苏家与萧家一旦争斗开始,朝野动荡,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段楚冷笑,萧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楚,只听他冷声道:“你看不起我溜须拍马奉承长公主,看不上我严刑拷打酷吏手段,可你如今,不也为了世家利益弃真相于不顾,萧公子,你那日在长公主面前的气节哪去了?”
“那不一样!”萧宁青筋暴起,怒吼道:“你以为党派相争牺牲的会是核心之人的利益吗?不会,被牺牲的冲在前面的永远都是那些依附于世家的小家族,他们何其无辜?朝堂上像你这样白身从官没有背景的官员有几个,全都结党而行,到时候斗争起来,不死不休,那些被牺牲的官员也有家人朋友,她们又何其无辜?”
萧宁虽是纨绔,可出身世家,他看到的,远比段楚看到的长远。
“那又如何?”
萧宁愣住了,段楚接着道:“你出身世家,看惯了党权斗争,知晓什么局面才是现下最好的,可我问你,世家存在的利大于弊吗?世家百年根基,内里早已腐朽不堪,他们依附离国,吸食离国根基滋养世家,陛下有意扶持苏家抗衡世家,要的是平衡。”
“可这平衡,不会一直存在,终有一日平衡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腐朽不堪一击的朝堂,到时候牺牲的不止是依附世家的小家族,是整个朝堂。与其如此,为何我要为了一个注定崩塌的朝堂放过真凶忽略真相,没错,我改变不了如今的朝堂,也没能力改变,可我不会因此屈服,我只做我自己,大理寺少卿,段楚。”
“逢迎储君是我,铁血酷吏是我,贪生怕死是我,追求真相也是我。”段楚看着萧宁惊讶的神情,面无表情道:“既然萧公子顾忌,那我便亲自去找,我相信我能在苏家发难前查出真凶,也相信长公主会为了真相护住我,告辞。”
萧宁看着段楚的背影不禁失笑,“平时看着挺稳重,遇到事怎么这么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