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平安陪笑说道:“两位官爷,税银已备好。”
刀疤脸衙役接过李平安递过来的钱袋子,放在手上一颠,嘴角微微上扬,把钱袋子塞进了怀里。
“嗯?”
他继续又伸出了手。
李平安双手抱拳作揖,“官爷,车马费小的哪里敢忘,只是...只是能不能宽限几天,今天...”
“踏马的,老子要的不是车马费,”刀疤脸呲棱一声把佩刀抽在手里,“老子要的是税银!”
“那刚刚...”李平安说道。
话还未说完,就被后面那个年轻衙役打断,他笑着上前两步。
“车马费付过了,我们又怎么能强人所难?”
随即他目光一冷,“现在说的是税银!”
好啊嘛,原来刚刚递上的钱袋子,被当成了车马费。
李平安心中一阵悲凉,但更多的是愤怒!
都说苛政猛于虎,原来比苛政还要厉害的,是小吏的盘剥。
“官爷,您也知道,三天时间,我的确是凑不到那些...”
“我不管!”
一道刀光闪过,佩刀架在了李平安的脖子上。
“大人,不可啊!”周兰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大人,现在我们全家都指望着小叔,他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全家都活不了啊!”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刀疤脸一声大吼。
“这...官爷能不能宽限两天,只要两天...”李平安问道。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明晃晃的刀锋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李平安心里清楚,即便对方有刀,明刀明斧真正拼起来,也不一定能在自己身上能占到便宜。
【力量:4/10(扛鼎之力)】
上次和野猪的角力,让他对自己的力量也大概清楚了几分。
只是,拼完之后呢?
这一家人怎么活?
刀疤脸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周兰一张花容月貌却因为害怕而稍显惨白的脸,随即与年轻些的那个相视一笑。
这两个衙役的心思,李平安哪里看不出来。
在村子里,已经有不少女人被他们两个当做了交税工具,其丈夫还给他们守门...
“废话少说,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年轻的也上前两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让我们难做啊!”
“不行啊,大人,你们要抓,就抓我吧!”周兰扑通跪到了地上。
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是自己被抓,小叔和小桃子还能活,但如果小叔被抓,自己和小桃子都活不了。
“违抗税法,男则发配边疆,女则卖入青楼!”刀疤脸哼了一声,说道。
“被卖入青楼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尊严尽失,生不如死!”
年轻一点的那个接着说道:“周兰啊,你年纪轻轻的,可要想好了呀...”
周兰浑身一个机灵,卖入青楼这件事情,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她来说,还不如要她死。
只见她咬了咬牙,颤巍巍地从袖筒里摸出一个手镯。
这只手镯,她本来是要当掉的,但太赶了,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大人,这个虽然不是很贵重,但也多少值几个钱,就当是交了税银吧...”
刀疤脸一把夺过手镯,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质感和做工,卖上八百到一千,应该不成问题。
他把刀放回刀鞘,“李家的,早点拿出来不就完了,害的我们哥俩儿费这许多力气!”
那个年轻像是有些失落,一声叹息,“哎,只能下个月再来咯!”
“走!”
刀疤脸大喊一声,两人走出了院子。
周兰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又一次流出了泪水。
身上唯一的念想,此刻也被拿了去,她像被夺走了魂魄。
能够救自己一家人的命,也算是心底唯一的一点慰藉吧。
但是,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李平安的拳头快要捏爆了,但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使自己保持正常。
“嫂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等下个月,我再想办法给你赎回来。”李平安把嫂子扶起,劝慰道。
周兰摇了摇头,“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好好的,便是好!”
但李平安还是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惋惜和不舍的情绪。
世事如斯,穷苦人家哪里还有一处说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