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空山虽然冷了些,但是月色一直都很不错,江晚离摘下了发饰,褪去了外袍,披散着长发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趴在窗沿上看着那毫无波澜的湖面。
冬夜里的风冷得刺骨,吹在人身上像是刀在剐,但那窗边女子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甚至颇为享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过的是平京城的夏日夜晚,如此悠哉惬意。
没过多久,张余深就出现在了窗外,江晚离知道他要来,所以一点都不意外。
“你就不能走门吗?每回来都翻窗,活像个登徒子。”
张余深抿起嘴轻声笑了笑,继而抬腿一跃便坐在了软榻上。
江晚离看向张余深,他那对凤眼细长,嘴唇簿簿的,笑起来让人觉得又坏又好看。
看得江晚离夜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微微笑着,“你今晚好像很高兴啊?事情办妥了?”
“该说的都说了,他虽说要与我联手,却也没说实话。”
“无妨,”江晚离把目光从张余深的脸上移开,又望向了那湖面,“他若是这么轻易就信了你的话,那我真是高估他了。我已经让南星安排好了,待他去调查过后自然会信你。”
“你打算如何利用他?”
“那年上元之乱,参与其中的还剩三人,一个镇国大将军一个丞相,还有一个太尉,要想杀他们我们就得了解宫中情形,好不容易来了个顾楚箬,我要让他成为我的人,我要让他把从前的记忆和信仰全部抛弃,我要让他只忠于我,我要让他为我开出一条杀进皇宫的路。”
张余深的目光始终在江晚离的脸上,月亮照于湖面,湖面的光洋洋洒洒地映在她的黑发上、眼睛里、鼻尖上、唇上。
她这副模样像极了一位尊贵圣洁的公主,如果她嘴里不说那样的话,如果她的心不要这么狠······可是她变成这样,不怪她。
“剩下的三人可不好对付,我们要有万全的计划和准备,绝不能贸然行动。”
“我知道,”江晚离抬眸看了一眼张余深,发现他还在注视着自己,便又把目光移了回去,“你若是觉得前路凶险,就离开这里吧,带着江禾一起,我不连——”
“江晚离!”张余深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江晚离的眼帘低了又低,始终不敢看他。
张余深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重了,想向她道歉却又说不出口,二人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张余深鼓起勇气开口:“抱歉······我······”
他看向了江晚离,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就闭上了双眼,“······阿离?”
她睡着了。
她总是会在窗边吹着冷风睡着,寂空山可是雪山,就算是张余深也会觉得夜里很冷,可她睡在湖心之上,本就湿冷之气深重,还要每晚吹着寒风。
因为她体内有热毒,折磨了她十多年的毒。
张余深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地心疼江晚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偶尔在这陪她吹吹风,然后等她睡着后把她抱回床上。
今夜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