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低声与隋阳商量道:“我在清北的北美同学会里有熟人,要不要联系一下看看?”
隋阳回应道:“我在那边有同学,关系很好,我可以联系看看。”
周细娣接过话:“我打听过了,可以先办理研修生的身份,等语言过关后再考学校。办理的时候需要有个担保人,我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所以拜托两位帮忙联系一下。我这里还有十万元,是留着给若若办出国用的,你们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严绍和隋阳同时摆手,安慰周细娣道:“奶奶,您别急,目前还用不着什么钱,我们先去联系。”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后续要办的事情,随后严绍和隋阳便告辞了。大家约定好,分别准备,争取能尽快达成。
送走严绍和隋阳,天色已经很晚了。
周细娣煮了阳春面,跟周焉若一起坐到餐桌前,“吃吧,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
周焉若看着面前的面碗,有些发呆,到现在她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周细娣没有催促周焉若吃东西,而是自顾自地吃完了一小碗面。她将碗收到水槽里,然后走过来,重新坐回到周焉若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若若,对不起,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你可能现在一时想不明白,等你再长大一些,在社会上多历练几年,就能理解我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了。”
周焉若抬眼望向奶奶,神情萎靡,喃喃自语道:“奶奶,我是不明白,但我相信奶奶做的一定是对的。我就是觉得委屈,凭什么爸爸妈妈都没了,我们还要倾尽所有去赔偿那些人。”
“为了心安,无论是为了活着的人还是已经逝去的人。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奶奶眼神坚定地望向远处,停顿了几秒,随后收回视线,温柔地对周焉若说,“若若,送你出去读书,其实是奶奶的一点自私。你爸爸、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能够好好读书,接受高等教育。现在他们不在了,我想帮他们实现这个心愿,只是这样一来,委屈你了。”
说完这番话,周细娣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周焉若看到奶奶如此伤心,心中的委屈瞬间被对奶奶的心疼所取代。她呜咽着说:“奶奶,我听您的安排,我去读书,一定会努力考上大学。”
......
初春时节,周焉若怀揣着对奶奶的不舍与对未来的迷茫,远赴大洋彼岸求学。
在求学期间,她只回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在2003年,奶奶不幸染上了非典型性肺炎,却一直瞒着她。当她接到苏爷爷的通知匆匆赶回时,奶奶已经离世。许多事情,都是苏爷爷后来告诉她的。自从奶奶搬离了住了一辈子的老洋房,这些年便一直租住在苏爷爷的房子里。起初,苏爷爷坚持不收租金,但奶奶态度坚决,苏爷爷无奈,担心不收租金奶奶就不肯搬过来。
奶奶的退休金本就微薄,除去房租后所剩无几,这几年一直过着拮据的生活,但在给周焉若的信中,她从未提及此事。
第二次回来,是接到清北大学的通知,说当年分配给爸妈的专家楼要改造,因已空置多年无人居住,希望归还。周焉若没有过多纠结,爽快地答应了。对她而言,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至亲都不在了,房子就只是个房子而已,有无都无所谓。
其实,爸妈离世时,他们的遗物就已经被清理过了。这次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就当是最后一次告别吧。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这一次重返京城,完全是个意外,而且也只有这次,周焉若心中萌生了不想再离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