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士彪问:“干什么?”
佐岛说:“我要撒尿,不,我要拉屎。”
“到底是撒尿还是拉屎?”
“又撒尿又拉屎。”
“忍着。”
“不行。我要跳车了。”
吴士彪叫停了车,佐岛走进高粱地。吴士彪使了个眼色,四个巡警持枪跟过去,把他围在当中。
佐岛说:“离我远一点儿,这么近,我拉不下来。”
“砰”的一声枪响。吴士彪说:“给我把他拉上车来。”
佐岛上了车,吴士彪满脸堆笑,说:“佐岛先生,俺这是执行穆林先生的命令,休要怪俺。过了今天,俺请你们几位喝酒。”他又转向书勇,“好酒给你备着呢。”
大家都尴尬一笑。渐渐地,佐岛作助也冷静下来。他感觉,百密必有一疏,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维申斯基心底坦荡,或者说有恃无恐。他绝对地顺从,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随遇而安的样子。
茅书勇的心思打开了。
到了巡警队,三个人被关在不同的房间。茅书勇趁人不备,做出“越狱”潜逃的假象。
缪育凡追赶。两人逃出了龙口巡警队的房间,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自行车,两个一人一辆,飞快离开。
这就是茅书勇策划的,得到穆林支持配合的方案。
缪育凡一边蹬车一边问书勇:“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书勇和他并排骑车,一路上把书诚受伤,老孟送信,他赶到医院,看到海蜇头……
“哎哟!”育凡摔倒在高粱地。
书勇停下来,走过去扶他:“摔哪儿啦?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受伤啊。”
育凡跌坐在地上:“你刚才说什么?”
书勇把那半片膏药递给育凡:“海蜇头,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用自己的生命和智慧,给我们传递的情报。”
育凡紧紧攥着那半片膏药:“海蜇头……你还让我教你写字呢。”随之泣不成声。
实际上,缪育凡因为在一线,他跟海蜇头交往更多。他对海蜇头的感情更深。海蜇头会的那些外语,很多就是育凡教的。
“还有更严重的呢。”书勇厉声说,“你起来,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接着不轻不重地说,“你怎么会这样?”
“还有什么事?”育凡一跃而起,“你说书诚他……”
“王骁死了!”
“啊——”育凡说,“你再说一遍。”
“书诚告诉我,他亲眼所见,他们把王骁杀害在警察训练场那边的杀人场。”
“王骁的身手,日本浪人能制服他吗?”
书勇抓住育凡的双肩,说:“育凡,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要残忍。我们没时间了。”
“那小弟怎么样?”
“他没事,我把他交给潘宁了。”
“潘宁知道什么呀?”
“还有老孟。”
“老孟能干什么?”
“哎呀你别管这个了,我的兄弟难道是吃素的吗?”书勇说,“自行车没摔坏吧,快骑上。”
这一路上,书勇把自己的设想讲了一遍。
育凡切齿道:“无论如何都要截获这一批武器。”
又骑了一段,育凡说:“到朱家圈,就我们两个人吗?”
书勇问:“我想叫上王凤山,你看行不行?”
育凡对王凤山没有好感,但是,王凤山跟书勇一起从东北南迁的关员,书勇信任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就说:“这个,你看着办吧。”
书勇知道他的想法,说:“三更半夜的,找什么人都不合适。只有凤山,我随叫随到。”
育凡说:“只能这样了。”
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他们骑着自行车,迅速回到YT市。
书勇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王凤山家里打电话,让他参加一个临时决定的缉私行动。这样,他们这个行动小组就有了三个人。三人小组,这是缉私的规矩。
王凤山有家有室,家里有电话。他家也在烟台山。很快,茅书勇、缪育凡赶到他家。三人团队商议了一番。
凤山说:“我的车子丢在法国医院,给书诚了,何况,车子里面也没有油了。”
育凡看着书育,问:“从烟台山到朱家圈,我们怎么去呢?”
书勇果断地说:“坐关里的汽艇去。”
育凡说:“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我和育凡回关里一趟。”书勇拍拍凤山的肩膀说,“这是一次正式的缉私行动,凤山,记住,着海关制服。”
凤山一脸的神圣感,重重地点点头。
育凡说:“一会儿,我们在海关码头集中。”
深夜的东海关,在隐约的灯光下,建筑物显得庄严而静谧。
到了巡工司办公室,缪育凡换上制服,然后又做着缉私行动的各种准备。
这个时期,东海关还没有正式成立缉私课。缉私办案的事,北方区段巡工司和东海关的稽查课都可以做。茅书勇作为巡工司的职员,他是有权组织缉私小组的。缪育凡是他的直接下属,王凤山则是他临时抽调人员。在缉私课成立前的过渡期,这样的安排,已经成为惯例。
书勇给威海的巡警队鲁光辉打了电话,请他们提供警力支持。他对育凡说:“我去医院把小弟接回我的宿舍,他在那里,我还是不太放心。”
育凡说:“我约了凤山一起到海关码头,在我们关的汽艇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