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李广学找出姜坦的卷宗，细细观看：“太章二十六年生人，今岁才十五，好是年轻啊。”

“有志不在年高，当初舟海兄不也是十七中的童试嘛。”赵文才开始发力，一边帮姜坦，一边拍李广学的马屁。

“你啊！”李广学指了指赵文才，眼中有三分得意，当年他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是神童：“不过这匠籍……”

“出匠籍不是难事，只要衙上做保即可，此非首例，有迹可循。”张文途的语气就要强硬许多，今日李广学已保送了三人，自己扶持一人又如何？

“也罢。”李广学不再为难，正襟危坐道：“姜坦，即日接任上渠沟乡书手，录职矿道衙吏名册，望尔恪尽职守，善待乡民。”

“是，小人领命。”

姜坦觉得浑身舒畅，几个时辰的等待值了。

“即领乡书手，莫忘迁民之事，衙上主簿还等着你禀报喜讯。另外好生与丁前交接，莫出了乱子！”张文途的语气都压在了最后一句。

警告，明言警告。

丁前当乡书手这么多年，和衙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拔出萝卜带出泥，闹到最后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不仅是为了州里的孔目，更是为了稳定当下局势，衙上裁撤了这么多要吏，政令通达比以往难度更大，如若人人都翻旧账，主簿还怎么当？

“是，小人一定会妥善处置。”

既然衙上都这么说，显然送丁前去牢槛是不行了，不过姜坦有的是手段治他。

“两位老行尊交代的事你要用心去做，别的话某就不多说了，只有一点乡绅们要敲打，但不能打死，你可懂？”

赵文才此话一出，姜坦心中有了算，看来王忠等乡绅投靠的是张文途、赵文才一系。

谈话持续了几刻，姜坦退出吏房，门外的两位贴司都报以笑脸，称了一声姜里正。

现在矿道衙上下谁不知道姜坦是张文途的心腹，要不然这份大机遇岂会落在姜坦这个年轻新人身上，甚至有不少人在传姜坦是张文途的私生子。

是夜，姜坦宴请了张、赵两位押司，宴间张文途对姜坦多有叮嘱，让姜坦也知道了一些衙上的隐秘和背后的运作手段。

姜坦把两位押司送出春意阁已是夜半，叫马车，问地址，一切都在迷迷糊糊中进行。

而后姜坦踉踉跄跄的返回春意阁，几次险些跌倒在雪地中。

对侧有二女同行，皆穿淡蓝窄袖衫襦，外披打着补丁的对襟袄子。一人抱琴，一人抱琵琶。

“阿姐，是那位小官人。”抱琴者二十五六，面容秀气，较为活泼。

“别管，走快些。”抱琵琶的三十左右，肤白目狭，寡情淡泊。

琵琶女刻意回避，抱琴女却迎了上去，以至于和姜坦撞上满怀。

“小官人这是要回春意阁？”抱琴女力气不小，一手扶住姜坦，在其耳边柔声细语的作问，像她们暗娼在春意阁是挂不了牌的，平时客户少，靠才艺赚不了几个钱，陈云那次出手很大方，让抱琴女记住这位年龄不大，本事不小的小官人。

“回家！”

姜坦脸埋在温暖处，困意上了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再也没了动静。

“阿姐快来帮忙。”抱琴女有揽回头客的小心思，这位小官人她在春意阁见过几次，都是上楼的主，口袋里不缺银子，要是能傍上小官人，看对了眼讨个妾身，以后就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了。

“送他回春意阁便罢。”

琵琶女不情不愿的上前，对抱琴女的行为很是不满，至少在心里是鄙夷的，若非万不得已，她连暗娼都不愿做，只都凭自己的才艺吃饭，是饥是饿都能忍受。

“不，阿姐帮我扶他去我家。”抱琴女比琵琶女看的开，活着！活的更好比骨气更重要。

“我不管，你自己扶。”二女家住比邻，家中又落魄穷苦，琵琶女不想让人看见。

“那你帮我拿琴。”

抱琴女把琴塞给琵琶女，家中破落怎么了？正好能博人同情，只望这小官人不是性情凉薄之辈。

“哼！何必呢？”

“这句话要问阿姐，你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