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贝齿轻咬,泪已溟。
慕云似乎到了一个白昼永不会消逝的地域。最后,虽然可怕的强光好似穿透眼球直射入脑门,他还算看得见一样东西——湛蓝的天空之上有一个黑点,但微小得不像是云。从它盘旋的样子看,他知道这是一只鸟。
只见它愈旋愈低,直到明显看得出是一只苍鹰。
它栖停在沙上看着慕云。它的脸有点像已故的大祭司,但却不是他。这只鸟是只神鸟。
“你是谁?”它说。
就这样,慕云走进沙里,沙子逐渐淹没了他的足踝、腰际,直逼咽喉——他的头上,是一轮火辣辣的太阳,日正当中,他却完全没有了影子。
他总共走了一百多年。终于,沙漠消没在一片崇山峻岭下,那巉岩、陡峭的山峰和枯秃的峭壁,无人攀爬得上。岩石不断从峰顶松巅滚落,一个缺口蹦过一个缺口,最后陷落在沙中。轰轰隆隆是这里唯一的声响。
起初,慕云以为这些荒芜的乱石是空的。
定睛一看,才发现它们火烫的表面竟有浮云的掠影。
但是,天上明明半朵云也没有。半晌,他这才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山壁上窜伏着、游移着无数的蛇和蝎子。
这地方恰似一间巨大的刑房,只是所有的刑具都是活物。
它们头上顶着一片湛蓝的天空,脚下的草色绿茵茵的像翡翠一样,每棵树下都有一潭浓荫,轮廓分明。这地方的空气像音乐一般沁甜。
当宫内所有人都入睡后,林夕颜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拿了一根扶步的拐杖。
她盯着镜中陌生的面孔。
那张支离破碎、废墟一般的脸孔正是她的。
她那双手已经青筋暴突,皮包骨如鸟爪一般。此时的腕力就像小孩子一样。
一道灰蒙蒙的光照射进来,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山窟里的一块平台或岩柱上,这山窟大到看不见洞顶和岩壁。在她的周围和脚下,所站着的岩块边缘,只见黑暗骚动不止。
不久,她的眼睛渐渐能看见朦胧中的形影。
原来,黑暗里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瞧。她所站的平台高出众人的头顶。
林夕颜定睛看向自己手中的书卷,那是一本十分陈旧,有些单薄和破损,已经皱得一塌糊涂的书。
上面是种窳陋的草书,一笔一划卑劣而粗野。
众鬼魂在一片漆黑中默不作声,时间长到足够让她将其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