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是天生该进宫吃饭的料。”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的小太监们一阵大笑，纷纷附和，顿时热闹起来。

距离赵高和李诞二人将小胖子扭送至万禹楼那，已有三五日。

一个掌印级大太监的倒台，连带近十个小太监身死的彪悍战绩，让赵高成了安乐堂里无人敢招惹的对象。

虽然有赵高恶了万公公，被抽了二十鞭以作惩罚的风声传出…

但看李公公那股谄媚劲，就知道那谣言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于是，赵高发现，自己周围忽然间就多了好多小太监，自己说一句话，就会引来各种附和，夸赞。

个个笑脸相迎，点头哈腰，说话好听，与前些日子的冷漠、疏离和嫉妒截然不同。

这，便是权势的体现。

虽然，这是借的。

“多亏了李哥照顾。”

赵高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话锋一转，说道：

“李哥的新牌子下来没？”

“就知道瞒不过赵兄弟你！”

李诞喜气洋洋的从袖筒里取出一块铜牌，在赵高面前晃了晃，周围顿时响起一众恭喜声。

“恭喜李主事…啊不对，现在该叫李掌司了！”

“李掌司吉祥！”

“祝李掌司圣眷永在，步步高升！”

别看主事和掌司只差了一级，一个正九品，一个从八品，但从此以后，李诞就是安乐堂的老大，说一不二。

“李掌司升官了，也不知赵公公会被分到哪个监？”

“那还用说，必然是司礼监，有万公公照顾，赵公公或许明年就能升长随。”

“要是讨得皇上欢喜，奉御，监丞都说不准。”

在十二监的品轶当中，从七品长随，正七品奉御，六品监丞分左右。

这些天，陆续有各监，房，库，司，苑的人前来挑人。

其中十二监的人来得最早，偏偏没有把赵高挑走，让众人越发好奇。

他们倒不觉得赵高没被选上，只是以为万公公另有安排。

听得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李诞也是心痒痒的，压低嗓音：

“好兄弟，你就给哥哥透露一下，会去哪呗？”

“喏，来了！”

赵高努了努嘴，长身而起，暗道“终于来了”。

安乐堂的门口，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太监从牛车上跳下，内侍服上绣了个“牲”字。

这是众牲苑来接人的管事太监。

见到他后，一众小太监登时紧张起来，生怕被选上。

毕竟，这众牲苑是内廷各衙门中，最没人愿意去的衙门之一。

中年太监到了地头，也不啰嗦，拿着名册直接点名：

“赵高，张勇，王诚…都过来，跟咱家去众牲苑！”

这话一出，被点到名字的小太监们脸色顿时惨白一片，除了赵高。

周围其他的小太监们闻言，先是松了口气，接着纷纷愣神——

赵高…赵公公，居然被派去了众牲苑？！

片刻后，他们回过神来，再看向赵高的目光里，就只剩下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原来传言是真的，这赵高是真的恶了万公公，被发配去了众牲苑。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他葬身兽腹的消息。

赵高对周围目光的变化恍若未觉，等中年太监点完名后，就动身走了过去。

“不是…赵兄弟，你这是…”

李诞几步上前，抓住赵高的胳膊，欲言又止。

若说恶了万公公，自己当时也被抽了二十鞭，可如今都升官了呀，为何赵兄弟偏偏…

“李哥，没事的。”

赵高笑了笑，没有解释太多，老万那死人妖要这么搞，他能怎么办？

“等等！”

李诞再次叫住赵高，一脸肉痛地从袖子里抽出两张银票递了过来：

“赵兄弟，算咱借你的。”

“晓得，用完了再找你要。”

“借咱的钱，可是要付利息的。”

“放心，等咱家发达了，还你两千两！”

赵高一把抢过银票，掉头就上了牛车。

李诞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牛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赵兄弟，有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老李这人能处。”

牛车内，赵高探头出闯，朝留在原地的李诞挥了挥手，心底默默记上了一笔——

兴元十四年正月，咱家发配众牲苑，余者皆幸灾乐祸，唯安乐堂李诞赠银二百两。日后咱家发达，必百倍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