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楠向沈家二老禀明去意,不日就要回江南去了。她倒也不是因为和沈括闹别扭,只是那边的事情已经堆成堆,等着她回去处理呢。
沈括自然提议同往,沈母虎着脸:“你这孩子,既已定亲,总该为小楠颜面考虑,正式拜堂前还不知避嫌?!”
无奈,自家养的这小子眼珠子滴溜乱转,一转眼就数出一二三点“正当”情由来,坚持这回和娘子再也不能分道扬镳了。只听着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如我二人临到钱塘界时再兵分两路。进城之后,再殊途同归不期而遇就是了。
这可真真是,对世俗礼教等事,那个搪塞劲儿,听得沈母觉得都好笑。终是拧不过老儿子,最后只得点了头。
王小楠见沈母眼望自家儿郎,神色间颇有不舍,便道:“娘,不算事儿。我们其实可以跑通勤的,您老若是不嫌弃,我们还天天回家来吃晚饭,往返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怎料沈母却道:“儿大不由娘啊!我们总不能时刻将孩子拴在身侧。不过那远程通讯可莫要断了!娘亲那边,若干实验项目一人做来实在费力。”说着,调出观测记录的列表来,指点着几个sheet页说道:“你看,这些参数我认为可能存在关联,但分析结果与我的假设有些出入。”
王小楠没口子地答应着:“这个放心!实验私有云技术成熟得很。这数据我们路上就看了。还有啊。”她喝了口水,压压惊,心说这娘俩个真是太能耐。这才开放虚拟实验室多久!元宇宙里就堆了不少研究成果项。虽然要照搬复现到现实里,有些困难,便道:“娘和括哥儿也莫要太急,依我看来,咱们步子迈的着实有些太快!现实中,咱们的材料提纯技术,环境场与能源控制能力一时还跟不上来呢。”
沈括一拍大腿:“咱们这儿有助力神器都还不成,更别说把那些推广入世了!”
沈母道:“慢一点儿也好,就说那纺织机,太过匆匆问世,倒要断了许多人家的生计。缓缓也是对的。这段时间倒不如留下来思考最原初根本的理论。哎,让为娘来盘一盘啊。”说完,竟如老僧入定了一般,哪个还搭理俩小辈儿?心思已翻到九霄云外摘桃子去了。
沈括对着小楠摇摇头,两人无言地躬身拱手,算是辞别了母亲。他两个一路游山玩水顺江而行,也没啥子好说的,故此按下不表。
却说另一处大宅院。
胡正焉站在青天白日里。他此时确信,有偷儿!!内心的狂风巨浪,只有他自己知道已到达了怎样级别。倘若具象化出来的话,那简直是暴怒金刚跃入某本海,本九二州与四国经此一跃,都要被整个儿淹没,消失了去。他头一个念头是去开封府报案,那沈判官素来为人果决,断案得力。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不能啊。哎哟,我的辛苦钱哟!
进入圈子是很难的,于他,与他的家庭。作为一村里拔尖儿聪慧的童子,收到县学的录取通知书后,除开伊始的狂喜,书生服、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给先生的拜礼、在县城生活的开支,这些一应排开在这一家人眼前。俗话说的好,能用钱摆平的事儿,我们家都摆不平。就从那一套书生服说起吧。那服饰式样是公塾里统一的,需去指定的成衣店里定制。彼时的胡,正是贪长的年纪。那对儿节俭的父母便给他一步到位,以至于敏感的他日后时常要特意掖起那过长的袍袖与衣摆。待到穿合身了,衣也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