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承面上无表情,却还是慢慢起身,将垫在下面的袄子抽出来,将软垫垫了上去。
但是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这院子里没有棉花,你也没去府内的库房,是哪里来的棉花?”说罢,赵予承便看见我床榻间的兔子玩偶已经瘪了下去。
“你将你娘的遗物给拆了?”赵予承眉心微动,我还在想什么遗物,突然想到来的第一日跟白眠说这是遗物的事。
着实是误会大了,不过我也没有解释的意愿,索性将错就错。
“无妨,你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我娘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同意的。”我说罢,便推着赵予承的轮椅往前院走去。
“公子,我觉得你还是要多走走,不然不残疾也变成真残疾了。”我也是壮着胆子跟赵予承提意见,谁知他也没生气,还是耐心跟我解释:“我如今武功尽失,身无力气,就连普通人都比不过,若是长时间站立,我便觉得浑身无力。”
说罢,赵予承有些伤感道:“我如今与废人无异。”
我不会宽慰人,只能闭嘴不语,安静推着轮椅。
吃罢午饭,便开始贴春联,赵予承在门外坐着指挥着,我与白眠一人挂灯笼,一人贴春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倒是关系融洽了许多,我也不像之前那般谨慎,白眠一如既往的话多,时不时也让赵予承开口说话。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三人皆回头看去。
是主母张芸。
“承哥这边来个丫鬟也是热闹了不少。”张芸身着狐裘,手里抱着汤婆子,身旁还有几个丫鬟帮着撑伞,排面颇大。
我与白眠匆匆下了梯子,在旁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除夕你父亲也是念你禁足时间良多,便让你一起参加今夜的除夕宴。”张芸装出一副贤良的模样。
“承儿,你着实受苦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看着心疼。”张芸走上前,说是心疼,眼底隐约还有一丝得意。
“父亲的意思,承儿已经知晓,主母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赵予承至始至终一眼也没有看过张芸,张芸不觉得被拂了面子,还施施然走到我面前。
“你这丫头的弟弟着实可爱。”张芸半弯着身子凑到我跟前小声说道:“柳汝薇,你这些小聪明以为我不知道吗?也不知如意赌坊会怎么对待这么可爱的孩子?是做成娈童还是卖到别处。”
显然松哥被卖是张芸在背后捣的鬼,但她这意思,她也不知道松哥已经被救出来了。
我垂下头,低声道:“多谢主母夸奖,汝薇日后必然是尽心伺候三公子,不负主母所托。”
张芸满意得站直身子,又环视这院子一圈,这才离开。
赵予承看着张芸的背影眼神凌厉,似乎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我也松了口气,幸亏是及时把松哥救回来,并且送走。
“这张芸过来不会就是只告诉我们去参加除夕宴这么简单吧。”白眠纵然迟钝也感受其中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