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宋知秋常常在剧组看见裴越冬,或写作业或玩游戏,总是拉着个脸,仿佛别人欠他五百万似的。 且余光时不时注意她的动向,如果她的脚步向他走去,他面上看似不在意,眉梢立马高高吊起,好像迫不及待地要跳起来大吵一架。如果最终擦肩而过,他亮亮的眸子立刻暗下去,飞舞的手指似被抽走了灵气。 宋知秋看得好笑,裴越冬大概是傲娇的最佳代言人,围着他的时候觉得不耐烦,不管他了又时不时跳不出吸引注意力。 不过冲他对原主说的那些难听话,宋知秋不打算这么容易就原谅他。而且小屁孩,越容易得到的越不珍惜,真轻易地原谅了他,估计很快就会故态萌发。 大概见无法夺回宋知秋的目光,裴越冬越发像个霜打的茄子,对于来剧组这件事兴致缺缺,有一天没一天的。 某天下戏,宋知秋恍然想起好久没见他了,推推一旁看书的宋景:“诶,最近怎么不见裴越冬来?” 宋景翻过一页书,不快道:“你想那个二傻子了?” 二傻子?第一次见宋景说话这么直白难听,宋知秋噎住,瞧他的表情,似乎特别不待见裴越冬。 “是有点……” 宋知秋话没说完,宋景“pia—”拍了本数学教课书到她手里:“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嗯?”宋知秋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游戏?” “明天就是月考,我们来押题,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样?”宋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赌注是什么?” 宋景摸着下巴想了想:“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宋知秋撇撇嘴:“好老套的赌注哦。” 宋景不服气:“那你想一个?” 宋知秋歪着脖子转了转眼珠,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她把书摊在膝盖上,一手拄在颊侧,一手随意翻着课本,嘴里念念有词。身上明黄的戏服还没换,看起来却异常和谐。 宋景笑了笑,果然还是不念着二傻子的她更可爱。 * 再在剧组见到裴越冬,是四天后,恰是他们月考出成绩的那天。 宋景考得不错,常年冷冰冰的脸上破天荒挂起一丝笑容,得意地扬扬手中的卷子:“不好意思,这次我赢啦!” 宋知秋一把扯过,首先翻到最后看大题,哼了一声:“算啦算啦,认赌服输。”然后又翻到正面,看见右上角红红的142,抬眸笑得意味深长,“弟弟,这个分数里,有多少我的功劳?” 和宋知秋呆久了,宋景脸皮肉眼可见地变厚:“嗯,都是你的功劳。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要好好想想要你干什么。” 宋知秋:“……” 宋知秋:“你几门考得都不错,班里排名怎么样?” 宋景清清嗓子:“第五名。” 他面容极力保持镇定,眸子似夜空中色星星闪闪发光,好像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宋知秋用力的薅薅他的头发:“不错啊,弟弟,有前途。”说着支着下巴开始开始夸自己,“我也不错,哪天不拍戏了开个辅导班,把你挂出来当案例,啧啧,可不得赚翻了。” 宋景:“……” 两人聊得正欢,完全没注意一个灰暗的身影默默站到他们身后。 宋知秋回头看见裴越冬,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出声?” 裴越冬手抓着书包带,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她,脸上的张扬跋扈不知去了哪里。 “我考了第二十三名。”他低声道。 “什么?”宋知秋没有听清。 “我考了第二十三名!”裴越冬大声吼道,眼眶红红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面部表情的变化。 “你!”宋知秋听清的一瞬间,怒火猛地窜起,柳眉倒竖,手掌不受控制地扬起。裴越冬之前从来没掉出过前五名,这次居然放纵堕落到这种田地。 裴越冬牢牢看着她的手掌,期盼它能狠狠落到脸上,好让他清醒清醒。 宋知秋攥紧五指,收回身侧,咬咬牙扯出个笑:“嗯,没事,一次考试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下次再接再厉。” 她抬手拍拍裴越冬的肩膀以示鼓励,拉着宋景离开。 “姐……”少年低低喊了一声,语气沮丧而失落。 宋知秋似乎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 裴越冬呆呆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他叫了十几年姐姐的人,真的不管他了。 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将他淹没,她怎么会不管他,她怎么能不管他! “姐!!” 宋知秋回头冷淡地瞥他一眼,脚步不停。 裴越冬再无法自欺欺人。之前宋知秋也对他也很冷淡,但他安慰自己,这都是她在生气的缘故,其实心里一直偷偷关心着他。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的成绩突然间落了这么多,她居然不在意。换作以前,早怒火中烧,唠叨到人耳朵起茧。 裴越冬拖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地往前走。 裴文下戏回来,见裴越冬恹恹地坐在一边,不由问道:“怎么了?” 裴越冬眼眶红红道:“姐,我这次考试考砸了,只考到第二十三名。” 裴文不解:“二十三名不好吗?没事,反正不是期末考试,别放在心上。再接再厉,姐相信你。呶,你不是说想要诸葛亮的新皮肤,快上游戏看看。” 裴越冬噌站起身,生气地看着她。 “怎么了?”裴文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火。 裴越冬眉头死死皱着,紧紧盯着她,半晌气嘟嘟地哼道:“算了,你也不懂,我先走了。”说着甩上书包,不顾裴文的挽留,转身往外走。 他越走越快,飞也似的逃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