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常尚齐很平淡,腰间的仿流璃剑也未出鞘。
“百家贺朝的眼光很差,至少对你这个关门弟子是看走了眼。”叶崮许再次开口。
常尚齐依旧是“你说得对”这一句,仿流璃剑仍旧没有出鞘,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叶崮许很气恼,他之所以要很慢的走向常尚齐是为了用语言激怒对方,从而再打败这个大陆第一人的关门弟子,这样他会还有成就感。
叶崮许长得挺帅,实话说,比常尚齐要帅一些,虽然常尚齐没有叶崮许打扮的那样精细。少年也很高,十二岁,已经和常尚齐一般高,足有七尺,身材也很健壮,虽然在白色长衫下看不出来,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衣服架子,猜想一下就知道了。这样一个人打败了第一人的关门弟子,这可是要名扬天下的。
叶崮许决定最后尝试一下,他再次开口:“你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吧,在你那些个名镇大陆的师兄师姐的帮助下,才勉勉强强到达五重天,你就是个弱者,你就应该蜗居在你的狗窝里,瑟瑟发抖才对。”
“你说得对。”又是只一句,但常尚齐的剑出鞘了,因为叶崮许到了近前了。
叶崮许真的被气到了,他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走,冲到常尚齐面前,手中长剑向前刺出,这一击没有技巧性可言,就是快,这个速度七重天的人都未必能反应过来。
但常尚齐不是七重天,他只是个新晋的五重天,他不需要反应,只因为常尚齐知道叶崮许的剑要刺哪里,所以他已经将剑挡在胸口。
叶崮许没料到自己的攻击会被挡下,但作为练了五年剑的人,这个时候就是回防,毕竟这个前刺的动作他收不回来,因为太快了,超出了他本人的能力范围。
常尚齐在挡下攻击后没有反击,就是看着叶崮许踉跄着后退,还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剑格挡着空气,一个被誉为天才的少年剑士,像无头苍蝇一样随意地挥舞着长剑,就像有人在你最擅长的领域丝毫不留情面得当众指出你输掉全局的一个简单错误一样,这是极大的侮辱。
常尚齐从叶崮许开口讽刺自己时就没想着从正面击败少年,他觉得有仇不报非君子,所以他要击垮这个少年,常尚齐要毁掉这个天才。
但作为一个天才,自然要有作为天才的心态,如果只是因为不敌对手而受到打击便不会走到现在。
叶崮许挥舞着长剑倒退了数步,见情况不对便立刻停下手中动作,冷笑着再次嘲讽道:“堂堂天下第一人的关门弟子,大贺江湖上最蛮横的常二爷,竟然抓不住这般良机,不敢进前出击,可真是令人失望。”
“你说的对!”又是这样平淡的四个字,常尚齐就如同没有情感的石头,任凭海浪拍打,都平静如山。
就是这种平静的姿态,平常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四个字,成为压倒叶崮许的最后一根稻草。
常尚齐的剑法其实并不好,因为百家贺朝收其为徒后只留下了半谱剑诀,却亲自为小常尚齐展现了一整套刀法并把刀谱一并留下。
鬼老曾是一个战兵,在常尚齐练刀时认出了刀法来源于军队,这是只有沙场上才能孕育出的天下最霸道最具杀伐性的刀法,这是战阵刀,古国大夏百万雄师的战阵刀法,名唤《凿岳》。
叶崮许大喊大叫着,不断重复着“我要杀了你”,他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常尚齐,这是他至今为止最快的时候,但当下也是少年最没有章法的出剑之时,像一个孩子被夺走最喜欢的玩具后的爆发,这个孩子现在才更像是个十二岁孩子。
常尚齐最后还是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他将决定权交到叶崮许手中,仿流璃长剑被常尚齐当做一把长刀,在叶崮许冲到面前时,常尚齐双手握住剑柄,长剑猛然上挑,两剑相互碰撞,强大的力道将叶崮许胡乱劈下的长剑荡得向后甩去,几乎脱手。
在叶崮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常尚齐翻转手腕狠狠下劈,向着少年的头上就劈砍下去。
也亏得叶崮许是个天生的练剑胚子,就算已然心神失守,也能凭着本能和他的肌肉记忆接下常尚齐的进攻。荡出去的右手还在向外荡,只是叶崮许的肩膀扭转,将那力道改变,右臂又顺势荡了回来,手腕扭转,长剑自下而上挑起,仓促挡下常尚齐的下劈
常尚齐没有改变出刀的角度,全靠着力量,按照原本的发力方式再次下劈,之后足足下劈了十数下,将叶崮许逼退到擂台边缘,即将被逼出场外,叶崮许也只有仓促抵挡的份,长剑来回格挡,没有任何天才少年的影子。
常尚齐在下劈的同时还在不断出言嘲讽,他不在是哪一句“你说得对”,但在一些人听来,这些话还不如这四个字。
不过在一个被打落谷底的小天才,这些话就像苦口的良药,只是见效比较慢罢了,而且药性太毒,叶崮许撑过去,他还是少年天才并且会更上一层楼,但只要有一句话叶崮许没能听进去,那这个所谓的少年天才在常尚齐看来只是徒有虚名的无知小儿罢了。
在龙象岛之外的人们有不少人注意常尚齐和叶崮许的争斗,毕竟是天下第一百家贺朝的关门弟子,都想看看常尚齐的实力如何,但大部分人在看到常尚齐如此羞辱叶崮许后,都开始大放厥词,说常尚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不配作为百家前辈的弟子。
在一众人为叶崮许打抱不平时,叶崮许的父亲剑沉城主叶禄之却表现的云淡风轻,还有流露出一点点的欣慰,他觉得常尚齐做得很好,毕竟他觉得年轻人还是要有些挫折的,太过于一帆风顺早晚要玩完。
大概很多为人父母的人都如此,望子成龙的同时还还希望自己的孩子知道社会的险恶,但和大部分人不同的是叶禄之完全是凭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的心态去养儿子,叶崮许的剑法是家中门客教导,其桀骜性格是和其他大户子弟学的,叶禄之认为孩子十六岁之前在外惹的事他可以处理,十六岁之后在外惹的事他不会搭理,但作为一个父亲,还是要有一点父爱,所以他就带着儿子来到犁梦舟会,意图就是让人打一顿,这样天才的儿子,让外人打一顿就知道老实发育了,自己亲自教育是没有用的。
叶崮许必然是输了,他在如此慌乱下,常尚齐还不能将他逼出场外,那大夏王朝的军中战刀就不会被称为“第一刀”了,而且就凭着战阵刀的凶悍,哪个国家的叶崮许接下这么多也受不了。
战阵刀法可是为杀戮而生的,讲究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消耗,做出最大的伤害,而大夏王朝早已失传的《凿岳》又被称为古往今来的第一战阵刀法,其特殊的发力方式是整个刀法的精髓,根据各国的正史记载,《凿岳》的发力方式可以将持刀者本身的力量增加到三倍,再加上其霸道的出刀方式,将人的最大力量发挥出来,且不必用多大的力气。同样是发力三百斤,其他人就要实打实的拥有三百斤的力道,而常尚齐只需有一百斤的力道就好,甚至还可以用更小的力气。
贺尘远坐在曹老先生的小舟上,为老先生再次倒满酒杯,老头子红光满面,满足的一口将小酒盅内的酒水嘬进口中,再吧唧一下嘴,回味无穷。
在小姑娘冥冥的怀里抱着一个鱼篓,鱼篓里有一条金黄的鲤鱼。
小舟周围群鲤绕游,这些都是老先生曹徽韵钓起再放生的鱼儿们,该说老先生不愧是医圣,配的鱼饵都是这般神奇,让这群锦鲤流连忘返。
贺尘远脱了靴子盘坐着,弯下身来用手指点了一只小鱼的头,将这鱼儿点回到水里,不一会儿,那小鱼儿又游了回来,然后再被点了下去,如此下去再上来。
“唉,曾经和百家前辈一起钓过鱼,他总是上钩很快,我就是钓不上来,他呀就说我打窝不舍得用好东西,就教我用些好饵料,于是我就见他随便拔了几株杂草碾碎了随便投到湖里去,然后就有鱼儿傻乎乎的上钩。”曹老先生摇头晃脑,明显有些醉了,但说话还挺清楚,但却只有贺尘远听得到,小冥冥自顾自的逗着鱼篓里的金黄鲤鱼,“前辈是用的好饵料呀,也钓了好些肥美的鱼儿,现在我就学着他再给放回湖里去,放,放回湖里去呀。”
金黄的鲤鱼从小小的鱼篓里跃了起来,在犁梦湖的阳光下,跃入犁梦湖中,溅起一片水花。